郑成功的驾船技术,果然不是吹的。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经他一上手,原本还有些左右摇晃的小炮艇,在他的掌控之下,很快就变得驯服了不少。
而皇帝崇祯,这时也完全沉浸到了对大河峡谷出口向外的那种一望无际的遥望中。
要知道,在快速航行的舰船上看四周的江山河川,与停泊下来静静地驻足眺望,那完全就是两样风情,两种境界。
这一看,崇祯的眼泪,不知不觉就莫名地流将出来。
众人都知道,眼前这位皇帝的眼泪,不是在哭他的苦痛伤病,也不是在感伤他现如今的境遇,而是真真切切地在为他失去的江山,而默默落泪……
到了这时,即便是对他一直都不感冒的关望春、彭桥东他们,也都不再对他有任何鄙夷和不屑之情,而是全都跟着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哀恸失去的江山,总比面对这失去的江山无动于衷,要让人动容得多,也深情得多!
汉家的江山,就得汉家人为之深情守护。
“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这句后世着名的诗句,他们当然无从知晓。但同样的情怀,却是任何时空都阻隔不了的。
这时,就连早已看惯了这大河上下的赵六和彭桥东,也都禁不住跟着皇帝崇祯向远方眺望起来。
这就是大明的万里河山,这就是汉家的大好河山。
曾几何时,他们被迫从登莱一路溃逃到这里来,其实,一路的颠沛流离,一路的寄人篱下,他们又何尝不曾像今天的皇帝这样回望他们的那一方故土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崇祯终于长吁一声,幽幽地说了一句:
“开船吧,众位爱卿,朕,这次一定要弥补过去就在心中的那个心愿,这片山川,不知多少回出现在朕的梦里。”
“只可惜,直到今日,朕才算真正踏足在此!”
众人对视一眼,俱皆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名船工忽然从驾驶舱内探出头来,先是看了一眼两眼红红的皇帝崇祯,最后望着关望春、罗恩生道:
“大总管、罗营长,郑教头说,今日与往日不同,按照水上的规矩和习俗,神舰之上将星云集,又有曾经的紫微星在此,重新起锚理应挂旗、鸣笛、吹号。”
“公子的这艘神舰,因为无舵无桨无帆自己在水上跑,故此不挂旗不吹号,但汽笛神舰还是有的。”
“郑教头命属下问问,可否鸣笛以壮此行声威?”
关望春点点头示意收到,然后转头看了看罗恩生,探询的目光明显有些意动。
罗恩生啧啧嘴,下意识地瞅了一眼皇帝崇祯,随即呲牙道:
“若是水上固有的习俗和规矩,鸣笛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自从公子神游万里不知去了何方,咱们被迫全线收缩回来,本来为的就是要藏行。”
“现在突然间鸣笛,势必会惊动四方,这岂不是与我们当下决策有所抵触?”
关望春点点头,于是又转头看向彭桥东和赵六道:
“你们二位乃是水师营主官,这水上之事其实当由你们决断,你们的意见如何?”
赵六、彭桥东对视一眼,随即双双道:
“郑教头说的没错,水上之事就要依着水上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