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恕人点头答应着,不过下一刻他就痛呼出声:
“喂,痛!魏老干嘛敲我。”
魏老伸出去的手臂还未收回来,眼神有些严肃的说:
“你小子别给我当成玩笑,这姑娘现在就是病者,你不要给我吊儿郎当!”
“喂,魏老,我没有啊。我真的很好了啊。”
沈恕人有些委屈的说道,说着眼神还飘忽的朝房间内看了看。看到正在床榻上喝药的姚天雪冲他微微一笑,他又慌乱的将视线转移回来。
魏老也顾不得去管他的这些小动作,只是微微叹息的说着:
“这船上,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只是那沈管家,我看着是那古板守旧之人,恐怕对姑娘颇有微词。”
听到这句话后,沈恕人也微微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严肃的说道:
“这沈伯是父亲老一辈下来的老人了,脾气有的很,这次我首次出航别看他对我毕恭毕敬,实则笑里藏刀。”
魏老有些慨然的点点头:
“你年纪轻,又是刚留学回来。这你父亲又急着让你看顾家业,难免有些让人人心浮动,这乱世啊,是不想夺一把是一把,还是多加小心吧。”
这边姚天雪呆在房间里,看到沈恕人久久站在门外,没有归来心中有些焦虑。虽然现在的她头脑清醒,也没有什么疯癫的状态,可是对着陌生的环境,仍有一丝的忌惮。
如今的她对外界基本没有任何信任,只觉得对着那个救她的人有一丝的安心感。她这样想着,以就这样做了。她趁着两个婢女收拾药碗的时间,起身下床仍然紧握着手里的匕首,不过步伐却是来到了门外不断交谈的两人。
魏华面正对着门首先眼尖的看见了出来的姚天雪,这下魏华闭上了嘴巴,朝沈恕人努努嘴视线往后示意着。
沈恕人疑惑的按照魏华的示意朝身后看去,冷不丁就看见了快要贴近他姚天雪。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不按照标准的说法还是个花龄女孩这样对视着。
沈恕人看着她的那双纯洁湿漉的大眼,有那么一瞬间被捕捉到了心跳。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清澈,纯良,没有一丝算计的谋略,他可以清清楚楚的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只有自己没有他人,是那样的清晰明亮。
是沦陷吗,也许吧;是花开吗,也许吧;或许只是有心人遇见了对的人,就在那一瞬,沈恕人清晰而又清楚的听见了花开的声音,是爱情的声音。
“咳咳。”
不合时宜的声音总会在不和时宜的时候出现,站在一旁当了许久的电灯泡的魏华觉着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实在不合时宜的看这种场面,于是就毫不留情面的出声打断了。
“嗯,嗯嗯。”
沈恕人瞬间从美好的幻境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的退离了几步,让自己稍微的离姚天雪远了一点。姚天雪不明所以,不过脸颊的红润也很明显的表示着她刚刚内心的现实。
魏华没空看这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少女的互动,直接好不留情的将自己的包袱扔进沈恕人的怀里,张口说道:
“这里面有药方,按时服用。”
说完也不管沈恕人的表情,直接转身就走,不过离开的时候哈背后传来一句话:
“暑气已到,天干地燥,年轻人,悠着点。”
这句话忽悠完,还转头给了姚天雪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不管沈恕人气的发青的面颊,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姚天雪对最后魏华留给她的微笑很是疑惑不解,觉得好奇。于是她很自然的将疑问的视线留给了在场的最后一个人,沈恕人的身上。
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沈恕人,眼里充满着求知的渴望。沈恕人被盯得尴尬,又不好子啊说些什么,便直接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回了屋子里。
刚一回到床榻上,沈恕人就拆开包袱开始吩咐:
“那个,你们两个……”
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对,想了一会儿等到那两个婢女都到身边了,才恍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一直都是喂来喂去的。
沈恕人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虽然骨子里还有着一些民国文人固守的繁文缛节,不过对于这些下人之事,他却看得比谁都平常些。
“咳咳……”
沈恕人微微的咳嗽了两声,已掩饰自己的尴尬,看着两位婢女疑惑和询问的眼神,沈恕人不觉得张口询问:
“一直这样喂来喂去的招呼你们,多有不尊重。也有些不方便,不知可否告知名字?”
那两个婢女见到自己居然这样被沈恕人礼待,多有受宠若惊,赶忙跪下说:
“少爷折煞了,我们本就是卑贱的伙房女奴,连一个下等的婢子都不是,又哪里能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名字呢?”
“唔……”
沈恕人了然的点点头,不过他很快的将话语转向了在一旁发呆的姚天雪:
“天雪姑娘,既然你暂住在这,沈府自然应该以礼相待,这船上设施简陋,这两个女奴便给你使唤,不如赐个名可好?”
姚天雪听到了沈恕人的问话,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沈恕人,房间内静悄悄的,很是安静。
沈恕人以为姚天雪还未从掉海的惊恐中恢复过来,不想说话也就不想勉强她。久久未等到回话后,原本本有期待的那两婢女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沈恕人一时有些结语,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语言和口气来圆场的时候,就听见姚天雪张开口说道:
“好。”
沈恕人和那两婢女同时惊喜的抬头,沈恕人欢喜的是她终于除去在大夫问话的其他时间里张口说话了,那两位婢女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可以拥有姓名了。
只见姚天雪轻启朱唇,清脆的嗓音慢慢的说道:
“这夏季已到,我也不知道给你们起什么名字。不如说说你们喜欢什么花吧。”
“奴婢喜欢桃花。”
“奴婢喜欢李花。”
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奴一一接口。
“哦,如此叫夭桃,秾李不错。”
不过还不带那俩女婢感激,这姚天雪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这夭桃,秾李太过妖艳小气,不成大体,让别人听去还以为你们是歌楼的妓子,不好不好,白白耽搁了女儿家的名声。”
说着又沉思半晌,才再次张开红唇笑着说道:
“哎,有了,前人曾有人说过‘桃花能红李能白’,不如你们喜欢的桃花的叫能红,喜欢李花的叫能白好了,此时就大气多了。”
“谢谢姑娘赐名。”
能红和能白齐齐的转身朝着姚天雪的方向磕了个头,表达着她们对新名字的喜爱和对姚天雪赐名认主的投诚。曾经她们只是在伙房被人呼来喝去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下等奴隶,如今她们也有了可以挺身站立的资本,仅仅只是有了一个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