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阔海是来了,他不是来责问的,而是来看猪的。
鞭炮开工前,刘昌郝是在村里借了两百多贯钱。
徐氏奇怪,这是农村,这么多钱是怎么花下去的?
梁得胜又随意答道,胡乱花呗,如那个山塘,不知道有多少人修过山塘,皆因为漏水严重失败,刘昌郝不甘心,不但修山塘,还修了一个三四十亩大的山塘。
除了鲁氏,那有其他人建山塘?
山塘知道,徐氏问,山塘为何漏水,别看隔了八九里路,一个是平原地区,一个是山洼地形,各方面都不一样,梁得胜说,我们这里的土质就漏水,不然庄稼为何长得如此之差。
不但山塘,还有花,被京城几个牙人蛊骗了,花了不知多少钱下去,有那样种花的吗。那是如何种花的,正好是吃晚饭时间,稍晚,梁得胜不敢去了。
刘昌郝让庄木匠打造了十把桑木弓,不是射贼,这一带岗陵不会有虎豹,但有野狼出没,盖房宅与作坊时,外围都用竹子建了比较高的篱笆墙,又准备了一些弓箭,以防万一。
为了防止有意破坏,刘昌郝安排各个客户,每晚派出一两人带着弓箭轮流巡夜。问题是作物一起收割下去,那怕是夜晚,也能看到远处的人,原先还好一点,现在植了棘墙,你夜里跑来做什么?甚至都能用箭射你,射死了,闹到县衙,只要看到这些花与棘墙,顶多赔几个钱。
不过都在吃晚饭,刘家不会有人巡夜,梁得胜将徐氏带到刘昌郝家花圃,搞破坏他是不敢的,不要说他,且看梁永正的下场。但让沈氏看看是可以的,他揭开棚子,里面有草毡,一个小火盆子,花呢?花在泥下面。徐氏还未说退钗,可见梁得胜多想败坏刘昌郝的名声。
接着又带徐氏看月季,月季水插没错,但做棘墙用的,开始也缺少肥料,更不要说基质了,也死了不少,即便不死,眼下那会看得出来,区别就是杆子一是青碧色,一是褐色且干枯,但天已经黑了,看上去全是死的。
这些徐氏全不懂,梁得胜说的似是非是,有图有真相,沈氏听了,看了,是败家子。
回到家,与丈夫商议,女儿不能嫁给刘昌郝,不但不能嫁,听梁得胜的话,弄不好明年刘家就会在刘昌郝折腾下,破家荡产,无数人上门要债,得迅速退钗。
徐氏喜斤斤计较,黄父为人比较忠厚,若是黄家在乡间风评不好,刘昌郝二妈也不会上门提亲。
黄父听了为难,虽然人家是孤儿寡母的,这钗已经插了,才插几天就退钗,未免有点不好。
徐氏说,不行,难怪我感觉那小子不对,阴阳怪气的,沉稳让她说成阴阳怪气了,得立即退。
黄父又说,你托的人可靠么,要不要再打听一下。
徐氏说,可靠。
黄父继续迟疑,偏偏今天早上雪停下,不但朱三,几个叔伯婶皆担心惠民河冰封,刘昌郝说还能行船,几家一起松了一口气。二妈不顾冰雪路滑又去了黄家,这也是必须的,插了钗,就得确定婚期,协商定礼、聘礼、财礼,考虑到黄家想拖到后年,四时八节刘家得送什么,全部得商议好,特别是元旦节,乃是大节,更要慎重。
谁知道徐氏说你侄子胡乱花钱,将刘昌郝插在小姑娘头上的金钗又递到二妈手上。黄父还没反应过来呢,只好在边上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赔礼也不行哪,相不好,不愿插钗无所谓,一家养女百家求,那可能家家顺利求到人家的女儿,然而插了钗再退钗,这脸打狠了,刘昌郝二妈先是气白了脸,随口一口唾沫唾在黄家门坎上,二话不说,带着金钗回来。
刘昌郝挠了挠头,好好地,为什么会退钗?
论现钱,不说周边,刘梁村也有几户人家比自己现钱多。但不能说现钱,如李阔海家,有人说他家财十万贯,李阔海能不能拿出十万贯现钱,钱一起用来做投资或周转了。
说句势利的话,不论手中现钱,论挣钱能力,周边能胜过自己的还真不多,我都看不上,你家女儿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换句话来说,你家女儿人面只能算是中上等,并不是国色天香,连二妹都不如呢。
胡花钱,败家……
“二婶,乃是刘梁村人捣鬼。”
“谁。”
是谁,眼下还真不知道,不过只要做了,早晚会传出是谁捣的鬼。
“是谁,勿用计较,”刘昌郝说,对方只能说还行,没必要非得求成这门亲事,至于退钗的什么,刘昌郝更不会在意,他不是担心丢脸,而是担心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