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家植,便不值三十贯?”有点绕,谢四娘一时半会,依然想不明白。
“阿娘,也不能说值几何钱,桑园对我家来说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昌郝,其是你大母心血,何言鸡肋。”
“好,我错了,不是鸡肋我家新增许多客户,想他们归心,须替他们盖宅子,打家具,本身须买大量木材,且桑园子收益对于我家而言是低矣,育桑须桑根,故我伐掉十几亩桑园。换成普通人家,如此老桑园如何舍得伐,更不会打造许多家具。”
“你方才言许多人家伐桑。”
“我不会说妄语,是有许多人家伐桑,一是有人不满朝廷新政,有心造谣抹黑,使得人心惶惶,二是正好他们家有销售桑木的门路,于是大规模伐桑。虽然路修好了,亦能运到京城售卖,然卖与用则是两种价格。若我家甜瓜,吃的人须二十多文钱一斤,然我家卖仅十余文钱。”
谢四娘这才转过弯,刘家是用上了,值三十贯钱,若卖,即便京城价高,将运费过税除掉,所得可能只有十几贯钱。十几贯钱也不是小数字,终与三十贯差了不少。
“你为何言之?”
“阿娘,此乃我有意误导,让村里更多人家产生植桑兴趣。”刘昌郝不是起歹心,一起植桑了,关键桑苗与正确的施肥方法,都由他包办了,几年后刘梁村各户人家的收入会逐年提高。当然,对他也有好处,一起植桑了,耕地便不会紧张,向南继续兼并时压力会减小很多。
刘昌郝又分出人手修灌溉渠,梁永正找了过来,说:“你修山塘,欲不让我村人上坟乎?”
山塘挖到现在,已经修到孙岭村那边,当然,到坟山去上坟的路也被挖断了,刘昌郝却没好气地说:“你家死了人,欲马上上坟?”
后面的人一起哄笑。
是好像将上坟的路挖掉了,然去年修的山塘看不到?
眼下虽在挖,挖好了,上面必然会铺桥,不但有山塘,还有灌溉渠,当然,灌溉渠更简单,上面铺一层木板,再覆泥,不要说人,车子都能行。梁永正是欲找麻烦的。
韩大虎走过来问:“梁永正,你对我不满耶?”
教阅归来,还有上番。
上番梁永正不敢捣鬼,但终有些不舒服,正好来了十八家客户,韩大虎编了十六丁,又将去年七丁摘了出来,到县里报备,置了一个新大保,秦瓦匠为大保长。梁永正得知后不服气,似乎去县里争了好几回,然而若是十几丁还能争一争,都二十多人了,如何能争?
可能因为他心里憋了一口气,或者是因为去年教阅的事,究竟是什么原因,谁知道呢。
“韩保正,我那敢对你不满,然不能不上坟?”
“你现在欲上坟?”
边上的人又是哄笑。
“冬至须上坟。”
“既是冬至,岂不结了?”
不说冬至,马上村里死了人,在两天之内也能将桥建好,这么多人呢。梁永正灰溜溜走了,韩大虎说:“刘昌郝,此两人,你须注意。”
打是不敢打的,但梁永正与刘四根以后还会来阴的。
“韩叔父,心中无鬼鬼不敢上身,”刘昌郝说,虽这两人天天盯着自家让人多少有些烦躁,但现在,这两家人已经威胁不了自家。
“刘昌郝,虽孔押司对你善,亦不可不防,”韩大虎劝说道。
刘昌郝点点头。
“人渐少矣。”
到了八月,渐渐到了收割单季作物的时候,劳力必然一天天减少,其实从现在起,劳力已经开始在减少,但后面还有不少工程量呢。刘昌郝说道:“必然,然与去年不同,八月不行可九月,九月不行可十月、冬月,明年正月。”
不可能拖到明年,仅是刘家便有三十多家客户,顶多十月底,基本上就可以竣工,余下一些余尾工程,自家来做了。刘昌郝嘴角张了张。
“刘昌郝,你想说便说。”
“韩叔父,我能否斗胆问一句,你原是河东何处州县人氏?”
“此有何斗胆,且问此,你欲有何用意?”韩大虎好笑地说,当年尉氏将他关押起来,都派衙吏去了他老家询问案情,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韩叔父,我欲九月中旬去河东,且是河东前线,我对那边不熟悉,故相请韩叔父陪我一道前往,然恐我所往之处,离你故里相近”
当年韩大虎快意恩仇,爽是爽了,老家却呆不下去了,只好逃到棘岭寨。但河东那边被他杀死的死者家属肯定恨之入骨,韩大虎不回去,不敢来京畿地区报仇,一旦回去,只要看到,必然会报仇,况且那边是前线,什么事都能发生。
韩大虎讶然道:“刘昌郝,你为何去河东前线,知道那边有多『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