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果子开始正式绽开了,不但徐氏夫妇他们,即便村里人也懂得其意义,朝廷重视,是谓必然。
“徐四郎,俞三娘,你们随我来一下。”
刘昌郝将他们带到一栋仓房。
“提花机?”俞三娘看着眼前的大家伙,有些不确定地问。
她以前看到过多种提花机,大者不过三四人操作,然而眼前的提花机太庞大了。
“是提花机,”刘昌郝拿出一张纸,纸上也绘着这种提花机,不同的是,除了提花机,还有十几个人在操作,只能这样了,因为不懂,刘昌郝将它绘出来后,又让庄木匠他们打造出来,便一直搁在这里,再具体的,让刘昌郝说也说不出来。
并且对于提花,刘昌郝的态度不是朱三所想的,也不是林明远所想的。
朱三担心刘昌郝不懂,确实不懂,不懂,想经营便容易产生各种问题,而且即便刘昌郝在推广下,周边大规模植桑,也生产不了多少生丝。
林明远想的是一旦经营提花,他便会派上用场。
刘昌郝想法很简单,他不提花便罢,一旦提花,便会提那些复杂的提花彩帛,其是重质,非是重量,用不了多少生丝。自家收生丝,与商贾收生丝是两样的,商贾收生丝无疑会用到“大秤”,损害了蚕农的积极性。
有了提花作坊,会聘请许多女工,当然,不会从平原地带聘请,而是聘请周边地区“山里人”,这样,平原地带植棉植桑,山里人做工,几年后,周边百姓生活皆能得以改善,一是众乐乐,二是周边各村子皆变好了,不会眼红刘家。
但能不能成,刘昌郝心中没数,能成更好,不能成也不在意。
“试过?”
“没有,造好后一直放在这里。”
“刘小郎,你想经营提花?”
“俞三娘,未必,我请你们来看,是想棉花下市后,再请你们试机,若是既快且好,便会经营之,若是效率不好,便会放弃。”
“想试机,须置买彩色丝线。”
“不需自家染色?”
“自家染色,你欲秋后便大规模生产提花?”
“不是,我是说于坊市上购买彩色丝线,会不会让提花难度增加?”
“必然,然仅是试机,也无妨。”
“那就好。”
“你对此不大懂,如何制出此机?”
“固欲试机。”刘昌郝含糊地答道。
俞三娘又看向另一处:“那是何物?”
“你们再随我来。”刘昌郝带着五人继续介绍,虽然皆是内行人,但它是新生物,必须让五个人有所了解。已经摘了一些棉花,刘昌郝带着他们参观,如何用搅车扎出皮棉。
“此物亦是你发明?”徐四郎问,路上,朱三介绍过了这种轧花机械。
“恩,否则用手剥,太耗人力,棉花也无法得利也。”
样品轧出皮棉后,刘昌郝又让他们戴上口罩,参观如何用棉弓弹棉花,弹的过程一是弹实,二是弹去一些棉头。但还没有结束,刘昌郝这才带着他们参观庄木匠正在安装的纺纱机械。
原先刘昌郝打算用丝线铺棉胎,然而经过试验后,粘合性不强,只能用棉纱。刘昌郝只好绘出纺纱机械,但这个跳得太远,一下子跳到清朝的双面多锭大纺车,三人或四五人操作,同时生产数十锭,非是三锭或五锭,能日产纱近十斤。
庄木匠他们已经造好了部件,眼下正在安装,安装好后,便会试机,它的出现无疑是一场革命。但刘昌郝对它的出现有些犹豫不决,在他早先的想法里,北方用棉花御寒就好了,织布留给南方吧。然而只要这种先进的纺车出现,北方必然会生产棉布,对桑蚕业的冲击不得而知,然而十余年后,至少能将麻布葛布一起淘汰下去,所带来的影响有正面意义,但同样有许多负面影响。
已经开始装机了,也没必要隐瞒,刘昌郝一一说出它的意义以及刘昌郝本人的担心。
“一天能织近十斤纱?”徐四郎惊讶地问。
“差不多吧,即便没有,六七斤应是有的。”
“能纺麻与蚕丝乎?”
“稍做改进,便可。即便棉花,因为纤维短,也需夹杂少量生丝,方可纺线。”
当然,也不全是优点,因为设备复杂,一台机械需要许多成本,不懂的人也不容易学会操作,或者这样说,随着棉花推广,这几台机械的出现,大作坊生产时代即将到来。沾到了大作坊,刘昌郝更加犹豫不决,因为它还与一个名词有关,资本主义。资本主义未必是坏的,但它开始之初,无疑会出现很多问题,问题不要紧,要紧的往后去容易上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