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情还是有些重的,刘昌来来到刘家:“昌郝,乡亲恳求你家放点水。”
旱情从八月开始,八月还稍好一点,九月用水开始困难了,孙岭村不得不顾蓄养藨芦,若大的山塘放掉半塘水。刘梁村情况更惨,到处担水浇灌。
刘昌来与梁永正、刘四根不同,若说私心,人人都有私心,至少刘昌来不会有意去害别人。刘昌郝便说:“行。”
他将刘昌郝带到山塘上说:“分两次放,每次只能放半尺水,我会将它们放到蓄水沟里,供乡亲担水浇灌。大叔父,你看可乎?”
“行啊,行啊。”刘昌来说。
旱情对刘家山塘也有影响,并且种了红花草,种红花草就要放水灌溉各块大田,“新田”还好一点,种的早,“老田”等棉花下市了,将棉杆拨掉后才开始种,也就是才灌溉没多久,眼下山塘连半塘水都不足了。未来刘家还是要用水的,山上的苜蓿、地里的红花草、花木皆要浇灌,旱情在持续,即便不供应乡亲的水,刘家用水也会越来越紧张。一尺水,不少了。
刘昌郝安排人去放水,随后走进作坊。
十几个女工正在笨手笨脚地提花,提的也只是普通的彩绢,至复织纹更复杂的绫罗绸缎是绝对不敢碰的。
“它如何?”刘昌郝问俞三娘。
“好是好,太复杂。”面对这个大家伙,包括俞三娘因为才开始,都有些不习惯。
“与你以前所用的提花机相比,效率如何?”
“若熟练,必会快上好几倍。刘家小郎,你欲提花乎?”
“能不能提?”
俞三娘想了一会说:“刘家小郎,你欲提花,然提花非是普通纺织,它又复杂,最少需一年,才能让大伙熟悉。”
“一年才能上手?”
“上手?”
“正式生产。”
“若是用一年时间带,一年后能生产普通的提花,复杂精美的提花……”俞三娘摇了摇头。
普通提花价格也就那样了,只有复杂精美的高档提花才会值钱。
“好的提花需几年上手?”
“我们出去说。”
几人走出来,俞三娘说:“刘家小郎,提花非是普通织布,不仅需手巧,还需要一定悟性,你所请皆是妇女,虽正是能干活的时候,却不是学提花的年龄。”
“你是说需请十几岁的小娘子,她们才容易学。”
“我正是这个意思,不仅年龄,还需要手巧勤快。”
手巧勤快容易找,大不了多请一些小娘子过来让她们试做,几天后,合格的留下来,不合格地给一笔钱辞退,又不是想建设大型作坊,几十名女工还不容易找,问题是几年才能真正地上手,织造高档的提花。
“若此,三年差不多了。”
“三年……”刘昌郝有些沉吟。
俞三娘又说:“刘家小郎,虽京城工钱略高,然才开始对你家不利,放在京城,未学会之前,是不会给工钱的。”
古代的拜师学艺,前几年不但不会给工钱,逢年过节还要送礼物给师傅,并且师傅只让学徒做一些粗活,不会告诉你真本领。提花是一个样,不过徐氏夫妇来了一个多月,徐四郎也算是一个士子,在京城便听到刘昌郝一些传闻,知道刘家是善户,必会给工钱。
提花织品贵非是丝线、染料贵,贵是贵在费人工,第一年不但慢,多次返工是谓必然,又给工钱,必然会亏损。
俞三娘将难处说了出来,刘昌郝反而说道:“明年立夏,你们来吧。”
“咦?”
亏损不怕,怕的是徐氏夫妇不用心教,她能说出难处,说明心地不恶,难得可贵的是,通过这段时间相处,刘昌郝还得知这对夫妇,在印染方面,也是内行人。但想想也是,在这时代,徐氏夫妇扮演的是“大匠”角色,方各面必然得精通,原因,刘昌郝便不讲了:“薪酬,还按照今年的来,当然,明年时间会更长,你们愿意乎?”
“清明行不行,我家夫君喜花。”
刘昌郝让他们立夏来,七准备八准备,新丝就上来了,若是清明节便来,只好用旧丝,还要去京城买,浪费会更多,不过这个也无所谓了,刘昌郝说:“清明来也可以,你与四郎先行将它熟悉,此乃我凭空想象之物,必有不完美之处,你们清明来,可与庄叔父他们对它进行进一步完善。”
朱三问:“刘有宁,你真的要提花?”
刘昌郝未答。
当晚燕子飞走了,谢四娘轻声问:“昌郝,不知小乙什么时候能回来?”
刘昌郝真不知如何回答,吴充对他持着敌意,那么不是什么时候能回来,而是能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