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时,皇帝奉着皇太后带着一群儿子巡幸塞外,胤禛照旧是留在京城干活的份,皇帝大约是知道了诚亲王排挤胤禛的事,这回特意给胤禛交代了许多任务,还净是些得罪人又不落好的,诚亲王审时度势,巴不得胤禛得罪的人再多一些,乐得不跟他相争,所以胤禛难得的忙了起来,加上府中尚在守孝,舒宜尔哈期盼的到别院避暑,自然也就泡汤了。
让舒宜尔哈安慰的一点是,今年天气并不算炎热,屋子里再摆上冰盆,进了屋就有一股清凉之气,只要不出门,也并不觉得烦躁,舒宜尔哈遂整天在房里看书写字画画弹琴,而弘昉独对下棋感兴趣,两三岁的小人儿捏着围棋子儿,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了多少,舒宜尔哈见他喜欢,也就由着他玩,只叮嘱丫头嬷嬷们看紧了,莫让他把棋子儿吞进肚里。
因还在德妃的孝期,乌喇纳喇氏跟随胤禛的脚步,在府里提倡节俭,宋氏和耿氏两人分到的冰都不宽裕,两人一合计,都跑到舒宜尔哈这儿来蹭凉气,横竖棉棉也爱过来找弘昉,她两个又早被打上舒宜尔哈一派的标签,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两人来的光明正大。舒宜尔哈也挺欢迎她们两个过来,夏天长日无聊,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时间也好打发。
这天宋氏带着棉棉过来时,舒宜尔哈正在教弘昉下跳棋,棉棉对这些动静小的游戏最是喜欢,进来就目不转睛的盯着,舒宜尔哈也不以为意,让她带弘昉到书房玩去,一回头见宋氏一脸“我有话要说”的表情。不由笑道:“你这是又听到什么新闻了?”
宋氏压低声音说:“姐姐也听说了吧?前两天福晋娘家有人进府请安,不知道跟福晋说了什么,等她们走后,福晋摔了两个茶盏,好像气的不轻……”
舒宜尔哈失笑,乌喇纳喇氏作为内宅之主,一举一动果然都备受瞩目。她也知道福晋怒摔茶盏的事。没想到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宋氏都知道了,舒宜尔哈也好奇原因呢,不过乌喇纳喇氏管家很有一手。她院里的消息很少外泄,大家都知道她生气了,可为什么生气,却没人能打听出来。
宋氏也是心里奇怪。乌喇纳喇氏一向以娘家家族自豪,很少见她跟娘家人生气。所以这回特别引人注目,宋氏也有向舒宜尔哈打听的意思,可惜舒宜尔哈也不知道,两人猜测几句。实在没有头绪,又有许多话不好明说,聊得很不尽兴。干脆就转了话题。
说到时间过得快,宋氏说:“眼看夏天过了一半。下个月初三府里就满服了,去年皇上指给爷的侧福晋也快进府了吧?听说那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家里父兄又得力,进府必然得宠,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西院那几位如今可都着急呢,不过前头才出了两个不知所谓的,她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触怒爷,等除了服,府里只怕就要热闹了……”
宋氏说着,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她早过了争宠的年龄,按理说府里再热闹,与她影响都有限,她大可不必在意,但是身为女人,又是个上了点岁数的女人,对年轻女孩儿们都有些羡慕,再想想自己年华最好时,一直被李氏压着,宋氏不免有些感慨。
舒宜尔哈见宋氏情绪有些低落,却不理解是为什么,明明她对胤禛已经没了期待,对他纳新人应该没什么反应才对,可是宋氏的表现又不是这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含混道:“府里如今就挺热闹,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宋氏不由一笑,说的也是,自己这把年纪了,又有女儿要顾,难道还要跟十四五的小姑娘争宠不成?随别人闹腾去吧,她顾好棉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