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吏部尚书周应秋,低调,内敛,手段圆滑,从不受托收礼,周府堪比铜墙铁壁又深不见底,少有人能迈入。
三人来到周应秋书房,只见周应秋坐在书桌前,正低着头看着文书。
赵运晟,周昊天,孟兆祥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抬手道:“下官赵运晟(孟兆祥、周昊天)见过周大人。”
周应秋头也没抬,淡淡道:“降罪的旨意估计就要到门口了,你们确定不改改称呼?或者过两日去刑部大牢看我?”
最尴尬的莫过于赵运晟了,他抬着手,颇是诚恳的道:“还请周大人恕罪,都是下官鲁莽,未曾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周应秋这才抬起头,目光在赵运晟,孟兆祥,周昊天三人脸上扫过,有些漠然的放下手里的文书,道:“外面的人都说你们政院出来的官吏,全是泥腿子,书没读过几本,大道理倒是会的不少,在衙门里整天天喊着‘新政’,‘变革’,‘去除腐朽’,‘中兴大明’,实际上一点规矩都没有,任性胡来,不计后果,不知道坏了多少事……期初我也不信,对你们还多有维护。可你赵运晟倒是知道知恩图报,拿着反贪局的鸡毛当令箭,在我吏部搞风搞雨不说,现在还将我给扳倒了,你们还真是会做事情……”
周应秋话音未落,三人都面觉尴尬。
靖王入阁,督政院对京城进行了大规模清理,以图控制舆论,在外人看来自然是靖王秋后算账的“报复”,赵运晟的反贪局冲在最前面,加上吏部对政院系官吏进行“轮调”,反贪局的重点火力都在吏部,虽然不是冲着周应秋去的,却实实在在的将周应秋给拱下了台。
赵运晟神色动了动,一肚子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实在是无话可说,找不到理由,周应秋在这件事上,真的很“无辜”,罪魁祸首就是他赵运晟,任何借口都苍白无力!
孟兆祥在吏部还是打杂的,连进周应秋班房的资格都没有,这次外放凤阳府本身就是“高升”,他没胆量开口。
周昊天倒是有心替赵运晟争辩几句,硬生生的又堵在嘴边。他的身份特殊,开了口可能就是代表他叔父曹文诏,曹家,在周应秋这样的大佬面前,不能信口开河。
实则上,也难以争辩出什么。
周应秋几句话就将三人堵的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教训道:“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饭,多少力气做多少事情,没本事还一天到晚上蹿下跳,惹是生非,画虎不成反类犬!”
孟兆祥,周昊天,赵运晟三人嘴角都是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句话是意有所指。政院出来的人,都很热衷于学习当今皇上,很喜欢将事情搞大,砸烂了,从头收拾,再立规矩。
周应秋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语气渐冷,道:“你们只看到了表面,皇上背后的准备你们可曾看到?哪一件事皇上不是谋定而后动?这‘景正新政’为什么不是‘崇祯新政’?我大明处处腐朽,需要革新不假,但也用不着见到什么都要从头再来,要是如此,还要‘新政’做什么……”
周昊天心思通透,很快就醒悟过来。周应秋“教训”这么多,分明是在“指点”他们。
孟兆祥,赵运晟就差了些,只能闷头听着,心里多少有些腹诽。
周应秋老奸巨猾,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也没有多说,端起身边已经凉了的茶,漠然道:“本官就要被夺职了,也没资格教训你们,说吧,你们来见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