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在细碎的阳光中醒来的,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件挂在大衣柜上的婚纱,和季含的新郎礼服交叠的放在一起。阳光落在洁白的缎面上,璀璨夺目的让人迷了眼。
她心里幸福满溢,象是盛满阳光,她马上要嫁给季含了,要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梦里憧景了无数次的场景终于要实现了。
她坐起身,把自己脸埋到被子里,尖叫了几声,还有两天季含就要回来了。这一个月,她象是一个小女生一样,每天掰着指着算着日子,只盼着他能早点回来。
上午新闻部的例行早会上,张总算是对她的工作正式作了安排,指定了两档社会新闻栏目由她来负责。
开完会,跟着记者去了郊外的工地采访,那是市政的形象工程,采访稿最后是由她定的稿,改动后交了记者。
记者年界三十,算来也有些资历了,犹豫了下,“这问题是不是太尖锐了些,我们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社会新闻部的同事在没见到陈默之前,都以为陈默在业界能有如今地位,必定是个气场强大对下属不假辞色的女强人。
实际相处起来,却让他们吓一大跳,态度温和可亲的好象比谁都好话的样子,就连两个副主任有意把棘手的工作推给她,她都好说话的应承下来。
现在才发觉这个女人平和的背后却是有着自己的个性。
陈默这阵子对社会新闻部的栏目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无非陈词滥调,收视自然不高但员工都是吃大锅饭的,都无所谓。陈默之所以愿意放弃高薪来做社会新闻,心里还存在年青时候的那点青春热血,她要抱着一个新闻人的公平客观的态度,真的了解民生服务民生,而不是给政府官员天天歌舞升平,歌功颂德。
她知道记者怕担责任,笑道:“没事,你就按这个采访吧,回头主任要说什么,你就说我改的。”
她在那儿一蹲点就是一天,回到单位上已经有些晚了,迎面碰上张总,她笑着打了个招呼,对方虽然照例是面瘫,略略点了点头就过去了,但分明眼里的笑意却渐浓。
去了洗手间一照镜子,灰头土脸的,看过去的确有些滑稽,难怪他要笑了。
晚上在小区门口随便喝了碗粥才回去,进了家门拧开了灯,季含不在,家里都有些空荡荡的。
扔了包打开电视,刚一坐下,隐约觉得家里有些不对劲,看了看四周也什么异样,又笑自己多心了。
客厅明晃晃的水晶灯照的屋子透亮,照在地板上透着一屋浮光,蓦的发现地板上有一个淡淡的鞋印,她心里一沉,这决计不是她和季含的尺码。
在客厅里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鞋印是从客厅开始一直延伸到了他们的卧室,而客厅的摆设一切都好,难道是招贼了吗?
脑海里一个激灵,她的订婚戒指,抬脚就往卧室跑。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她那件白色的婚纱被人用剪刀剪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撒了一地,碎的不成样子的白纱隐隐还带着血迹,连带季含那件新郎礼服,也绞成了碎片,跟白纱交交织在了一起,触目惊心。
“何月儿!”
陈默口里无力的吐出这三个字,脊背突然生出了一股寒意,好象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狞着笑剪婚纱的样子。
她蹲下身,捡起几块碎片,黑的白的还有殷红的血,碎成了这个样子,那人得坐床头绞了多久,绞的手都出血了,还不肯罢手,她是有多恨多绝望。
想起订婚戒指,她下意识的扑向床头柜,拉开来,果然已经空了,戒指不翼而飞。
她打了个寒颤,何月儿真的来了,她不是还病着,怎么还潜进了自己家里,是不是象幽灵一样躲藏家里的那个角落里观察她。
突然生了一股力气,把家里大小角落都找了个遍,连冰箱都没放过。确定没人,又去把大门反锁了,所有的门窗都上了锁,才觉得安心些。
这个女人疯狂的让她害怕,她也可怜何月儿,可她也没办法放手,是自私是无耻也好,那怕是死她也不会放。
她很快就把卧室整理好了,破碎的礼服有一个大袋子装着,她抱着一堆碎布,象有块大石压上在了胸口,沉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她就找人换了锁,她重新去买了婚纱和礼服,
家里没再有什么异样,只是得晚归时总觉身后有淡淡的脚步声,一回头看却只有长长灯杆的影子,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随着季含离家的日子越近,这种不安和恐慌越发严重,她甚至不敢告诉季含,她问钱乐要来何月儿的电话,那头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
季含回来那天,她和工作室的太太团们早早去了机场,老远就看季含和同事从出口走来,虽然一脸的倦容但看过去心情大好。
她喊了句季含,一下跑了过去,季用力抱啊起她转了一圈,她准确的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扫到何月儿那张久违的脸,面色仍旧是病态苍白,撞上她的视线,也不避让,唇边挂着一抹冷冷的笑,陈默觉得浑身的血都要冷了。
季含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处深吸了一口气,闷笑道,“沉了啊,电视台的伙食是有多好啊。”
有同事在边上起哄,然后听到有季含助理的女朋友在数落,“你看看季含对陈默,再看看你,直接就把行李塞我手里了。”
“你羡慕,要不咱当众来个舌吻给他们看看。”
“滚粗。”
“咱是老夫老妻,他们是新婚宴尔,他们这套咱们早玩过时了。”
陈默拍了拍季含,“赶紧放我下来。”
“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你。”
“没事,挺好的。”她挽着他的胳膊,“走吧,今天本大厨要给你露一手。”
“我不想吃饭。”
“那你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