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前一首是汉代的班婕妤所作的歌曲，后一首是杜甫写的诗。虽然讲的不一样，可实际意思都相同。

讲述了一个女人被丈夫抛弃，随后丈夫另有他欢的事实。

最初看到自己家门口有人塞进来这首诗的时候，外公生父手上的青筋都快碎了。

这世上的人真可怕。怪道都说“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没钱的时候，他活得虽不舒适自在，却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整天在脖子上套着一个环，做什么都得用尺子去量。想打什么人，还得瞻前顾后。

外出时，他结交的朋友。最初时，大家都是彼此帮助，真心以待。一起喝酒，一起偷鸡，一起挨先生的打，再一起背着先生偷吃。

没有血和泪，只有欢和笑。每个人都活得很开心很开心。

可从他有了钱之后，或者是他成长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大家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似乎他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是靠着爱妾的嫁妆。老天似乎在偏爱他，让他在乱世里不凭着血肉就打下了一片江山。

对那些话，外公生父只能暗自叹息。默默想到，风总会攻击那棵生得最高大的树。

他被攻击，也是他强大的一种象征。

这些话听多了，终究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尤其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寄人篱下的苍白少年，而是可以主宰一方生灵生杀大权的霸主。

思绪，不停飞舞。外公生父想到了那些曾让她特别不开心的回忆。

年少时的情况不断涌现出来，傅北极外公生父当时心里颇不好受。

当初外公生父在钱家做主管的时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虽说比不上后来的富有至极。承蒙主人厚待，他也是见识过不少好东西。

何况，乱世里，风云变幻。皇帝轮流做，军阀天天换。战，而使四海不宁。每一个皇帝，都需要钱。养兵养百姓，这才会有人听他的话。生活在钱氏，等于有一个特别粗的大腿可以抱。代价是，要面对内部特别强烈的竞争。

这也是钱氏的传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有牙齿的狗，主人不会养。忠心又有用的狗，主人才甘愿养。

内有门客，粮食，军队，像个小朝廷，当然会有僧多粥少的情况。

而钱氏任凭皇帝换，我自永久为宰相的背后，是无数被牺牲的普通门客。

傅北极外公生父，是踩着好多人的鲜血，才能上位。尽管，钱家给那鲜血立了个碑，还取了两个好听的名字。“牺牲，”“意外。”

民间甚至有戏言，说蜀山中自有一位钱天子，聚天下之财而自建阿房。抽干门客们的血，来养肥自己，这是每一位皇帝都会做的事，钱氏也不能避免。

民国时期，钱氏老宅已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浩浩荡荡，几能碾碎天地。老百姓甚至戏言。“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钱氏一大家。”

不知有多少妃嫔媵嫱，王子皇孙在烽烟里，失去高贵的身份。他们辞楼下殿，辇来于钱氏，朝歌夜弦，为钱氏客卿。

豪族之收藏，朱门之经营，紫殿之精英。各大世家几世几年才有的财富。取财于民。倚叠如山。罗列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钱氏家族人视之，却不甚惜。

白玉为堂金做马尚且不足，珍珠如雪金如铁也差了点。

钱氏族人，早已司空见惯了这各种俗称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