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到学生们身上……神圣意志与血友会的大佬前几天刚刚毁了贝塔镇上半条街，学生会的人只会在中间和稀泥。校工委也没用，除了记录档案，欺负一下落单的学生外，根本不敢对那些大社团动手动脚……向他们报告学校的异常情况，十天半月都没个反应！”

先生引用的这段话稍稍有些拗口。

郑清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点确实很难让人否认。”先生点点头。

“你感觉混乱，是因为困惑。”

凉亭外，白色雾气翻滚愈发激烈。

说着，他带郑清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困惑，是因为看的不够清晰。”

“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有这么暴躁的想法。”他歪着头，想了想，同意道：“这大概是小孩子都曾经有过的想法吧。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人。鲁智深虽然长得老气，心底却也住着一个小孩儿。”

“九有学院与阿尔法学院之间三天两头闹矛盾；亚特拉斯学院自己内部就是一锅粥，各个派别之间相互攻讦；星空学院倒是不吵吵，他们直接动手。”

“想法？”

“但你的解决方案也让我想起前不久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有一段话非常发人深省。”

半晌，他才回过神，把下巴颏推了回去，然后咕哝道：“总之……学校一片混乱。”

先生惊讶的看了男生一眼。

郑清沉默片刻，扳着指头数落起来：

“‘几乎所有帝国都是凭借武力建立的，然而没有一个能够靠武力延续下去。若要长久统治世界，必须化武力为义务。否则统治者会为了维护统治耗尽精力，却无力塑造未来，而塑造未来才是政治家追求的终极目标。压迫若能让位于共识，帝国即可得以延续。’”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话题，但就目前而言，提及第一大学，郑清第一反应就是混乱。男巫犹豫了几秒钟，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反应：“乱。”

先生轻轻咳嗽了一下。

不论秦汉、晋唐、还是元明，帝国都是凭借武力建立的。但没有国家是依靠武力延续下去的。秦朝建立郡县、汉朝供奉儒家、唐朝扩大科举、明朝集大成于一体。能够绵延数百年的朝代，都会团结那些有共识的精英，以义务与秩序来维持统治。

“就是你对学校的观感。”

“归根结底，还是跟学校的分院制度有关。”年轻公费生在下结论的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这是一个魔法至上的世界。一位伟力超越一切的巫师，完全可以压制任何矛盾，把一颗长满尖刺的狼牙棒揉成擀面杖。鱼人们闹事？不服就打，打到它们服气。”

伴随着秒针滴滴答答走向终点，安静的落地镜镜面慢慢浮起一层黯淡的银光。郑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红色院袍，亮色红润，头顶的呆毛精神抖擞。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镜子里的倒影咧开嘴，露出满嘴尖牙。

男巫被唬了一跳，险些跌倒在地上。没有人看见自己满嘴尖牙，嘴角淌血之后，还能保持一脸镇定若无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