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叹了口气,浑浊的目光在一对年轻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这对儿青年男女,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裳,腰间系着玉佩,相貌俊美气质非凡,绝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想必是世家公子小姐,闲着无事下乡游玩,好奇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家常日子。
“唉,浇水全靠从村子的井里挑过来。几个月没下雨,村头水井也快干了,是龙王发怒了啊。”
老伯垂头丧气,显然对明年收成不抱希望。
舒安歌蹲在地上,用手指拈了把土问:“老伯,我在山上看到,很多田地都在引秋月湖的水进行灌溉,你们怎么不开凿水渠引水浇地啊?”
“嗐,你这后生,秋月湖的水哪儿是俺们老百姓能用的。”
老伯咂咂嘴,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一直静默的权云卿插了句话:“老伯,是谁在用秋月湖的水灌溉田地。”
“两位贵客不是江南人士吧?”
“我们打京城来的,到这边探亲。一直听闻江南富庶,看到这边旱情严重有些惊讶。”
“这就难怪了,咱们江南地界儿,谁人不知武英侯和山阳伯,敢用秋月湖灌溉的,自然是这两家了。”
在睦州,这并不是需要避讳的事儿,所以老伯脱口就报出这两家名字。
“那么多田地,都是武英侯和山阳伯的?那他们很有钱啊。”
老伯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唉,达官贵人的家资,咱们小百姓想都不敢想。只盼着老天爷早点儿降雨,明年能有口饭吃。”
“会的,老伯别担心,我这里有些碎银子,您且收下,买些粮食屯着。”
舒安歌从袖中取出一些碎银子,老伯急忙推辞:“嗐,公子折煞老朽了,无功不受禄,我哪儿敢收贵客银子。”
“看来老伯读过一些书,您有功,这银钱是用来酬谢您的。”
舒安歌不由分说,将碎银子塞到老伯手中,与权云卿一道离开。
他们没听信一念至此,又换了不同地方,问了其他百姓,还特地到秋月湖旁边转了转。
不问不知道,这一番调查下来,结果令人触目惊心。
普通老百姓田地开裂,今年秋天都没什么好收成,官府丝毫不体恤民情,赋税比往年还要重上三分。
这也就罢了,地方豪强霸占水源,不许百姓引流灌溉田地,甚至还闹出过命案。
地方官员一味偏帮豪强,普通百姓受尽了委屈。
至于武英侯和山阳伯,他们不过是某些势力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而已。
万顷良田中,有许多只是假借了他们的名字,真正主人另有其人。
官员横征暴敛搜刮无度,地方豪强生活奢侈横行霸道,也难怪百姓造反了。
“走吧,先去见本地知州和知县。”
舒安歌紧抿薄唇,目光锐利,神情凝重。
这是一场硬仗,她只能赢不能输。
“等杨将军到后,再会见州县官员,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权云卿眉宇微凝,提出不同建议。
不是他怕事,只是不想让舒安歌蒙受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