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公孙朗只知道是男儿便不能哭,如今除了哭,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这哭泣也很多余。
“我只知道,阿离喜欢的公孙朗,是这世间顶天立地的人,也是心有抱负的人,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绝不会是现在这一副毫无求生意志的样子。”风行知道他这话说得过分,可除了这么说,他别无他法。
“她不在了。”
声音中,几多悲凉,平静的声音好像平地上一个小小裂缝,若要往下看去,便能看到,里面深不可测的空洞。
这话让风行差点儿哭出声来,他强忍了忍,道:“阿朗,我知道你难过,可这命数,我们谁都决定不了。”
却见公孙朗面色悲怆:“我一直图着天下太平,再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可后来发现,我错了,这天下,与我何干,别人又与我何干,我自给她一个家,任他尘世如何。”
公孙朗声音激动,然后,泣不成声。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少年时的梦是真实存在的吗?别人的山河守了,他的阿离谁护?
若时光重来,他定将阿离保护的好好的,去它的山河大梦,万民安乐。
可,如今一切,都是徒劳。
“阿朗,你别以为那只是你的梦,那也是我们大家的梦,更是阿离的梦。这江山稳固,有阿离一半的功劳,你若想让她存在的痕迹磨灭,你就尽管消沉,等着别的慕容军,上官军将她付出生命得来的东西给抢了,你看到了百年之后,你遇见她,她会不会恼你?”
公孙朗不语,沉默许久,忽然坐起,倚着床头,拿起一壶酒,仰头喝了起来,他喝得急,酒水顺着他的唇角留下,留到脖子里,像极了眼泪。
他酒量极好,不过多时,酒壶变空了。
风行看着他,心中滞涩。
他将风行手中的酒夺过,又喝了起来。
看架势,是要把公孙家曾经私藏的酒喝干。
风行在心中思索,如何劝公孙朗少喝些。毕竟公孙朗大病初醒,旧伤未愈,多喝酒,着实不好。
但公孙朗喝完两壶酒后,脸颊上有了红色,那是病态的红。
他喘着气,道:“我知道了。”
风行听了,也是一愣,他以为公孙朗难劝,却不想,一提阿离,公孙朗就那么好说话。
思及之前的事情,风行在心中叹息。
以前总听人说,苍天有眼。可将一对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活生生拆散,又长了哪门子的眼睛?
说来也奇,大家耳朵里病得不省人事,每天只等着去阎王那里的公孙朗,一夜之间,好了起来。
在大家强烈的催促下,公孙朗勉强拟了国号,合国。
天下定,九州合。那男子倚风而立,清冷孤绝的面容对着长天,在星河中,他认定有他的阿离。他想对她说:阿离,不知道,这是否也合你的心意?
离皇帝只有一步之遥的公孙朗深居简出,从不见人,不管是一直跟随他的臣子还是前天枢臣子。
不过,就算他不见,曾经被公孙朗救下的天枢老臣和后来的天枢臣子还是自动请缨办事,十分积极,生怕给未来的新皇留下坏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