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也许是一路奔波,累了。”慕容离安慰他道。
可公孙朗还是不放心,便坐在一旁陪她。星宿不催促,只是目光朝着远处,神色哀凉。
小儿不知忧愁,在这荒草之间也跑得欢快,不知不觉就跑远了。
慕容离担心久儿跑丢,休息一会儿,便起身去找他。这里荒芜,杂草丛生,找了一会儿,还找不到,慕容离便急了,与星宿公孙朗分开去找。
他们不知找了有多久,慕容离急出了一头的汗,遥遥地听到星宿高亢的嗓门:“久儿在这里!”
终于松了一口气,慕容离迅速赶往声音的来源,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爱乱跑的久儿。等她拨开一片又一片的草丛,到达地方时,居然看见久儿与星宿并排站着,神色严肃,不复平常模样。
公孙朗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眼,走到久儿身边。
此刻,久儿抬起头,一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他望着慕容离:“娘,这个人,为什么没有名字?”
一个墓碑上,除了最下方刻的‘星宿立’,空荡荡的,再无其他。
慕容离也疑惑,看向了星宿。
“是我师父的意思。”星宿一改往日的少年脾性,像是瞬间成熟了好几岁。
几人不语,都在等星宿的答案。
星宿的手轻轻划过碑身,怅然道:“我师父说,人活一世,人死了,名字也无甚意义。他这名字起的有些渊源,乃是受了一个人的恩惠,生平最怕无法报答,心有亏欠。”
他想着师父临死前说的话,已经不复当时激动,难以抑制。但只比以前深的离愁却越发清晰。
慕容离无言,拍了拍星宿的肩膀。
只见星宿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微笑道:“可我师父说,他欠那个人的已经还完了。立这无名碑,是因为今生已不相欠,来生才可……得偿所愿。”
总有一些人,经受了世间的诸恶不公,却因为一个人得到了救赎。
可上天并没有一把尺子,丈量这世间的亏欠有多长。
以至于最后,谁又知道谁欠了谁呢?
慕容离心中疼痛的感觉复萌,公孙朗扶着她。
这次,慕容离明白了,她之所以疼痛,大概是因为欠了这位神医的,永远都无法还了。
可即便是无名氏,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记得面前这个已经归于黄土的人救了她,会用余生来记得他,在坟前无人时,上一些祭品,放一壶好酒,每年来清理杂草,直到她走不动了为止。
若问她为何这么做?
因为,若不是这个神医的成全,哪里还会有她与阿朗的明天?
只怕,她早已死在寂寂深宫中,等到公孙朗称帝时,会看到她。但那一眼,便是永别。
“我想我师父应该很开心,我们走吧。”星宿提议道。
却见慕容离拉住了他:“星宿,不急。”
她对着无名碑拜了拜,公孙朗与她心意相通,不等她说,便也朝着无名碑拜了拜。
公孙朗知道,慕容离为何而拜。他亦要感谢,如今躺在黄土中的神医,保住了他生命中仅剩的光热。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久儿,道:“久儿,你也拜拜。”
公孙小久直接跪下,对着墓碑磕了个头,小儿虔诚认真,道:“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我觉得,你一定长得又好看又善良,和我爹娘一样,谢谢你救了我娘。我还听娘说,善良的人会转入轮回,希望你来生不要生病了,一定要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