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侍卫不再开口,只悄悄望了望马车离去的方向。
马车到了金水桥,不能再驾车前行,苏梓琴与陶灼华随着费嬷嬷下了马车,另换了一顶朱缨华盖的轿子。
轿身宽大,两个小姑娘坐在里头尚有余暇,费嬷嬷伴着走在一旁,琥珀和茯苓两个走在最后。穿过几株烂漫的金银花树,往尚宫局的后门去,显然熟门熟路。
尚宫局的崔尚宫正在指点着司针房的宫人设计冬日的衣裙,特意吩咐将腰收一收,莫要显得臃肿。闻得公主府来人,眉开眼笑地迎了出去。
不及与费嬷嬷寒暄,崔尚宫便先瞧见了一身绮罗玉锦衣、垂髫刷翠的苏梓琴,忙俯身请安,脸上笑得能抹出蜜来:“怪到今日一早便有只喜鹊立在奴婢院里那株老梅的树梢,原来是郡主要来,快往里面请。”
身边几个宫人虽然忙碌,到也有条不紊,有的忙着铺设新坐褥,有的忙着沏茶,一个个小心逢迎。崔尚宫支使人开了一只新鲜的无籽西瓜,切成小块端了上来,她亲自捧到苏梓琴面前,殷勤地请她尝尝,这才赶着问她的来意。
苏梓琴便一指被崔尚宫自动忽略的陶灼华,盈盈浅笑道:“我姐姐才刚过府,她喜欢素净些的东西,府里给她预备的都太过鲜艳。因此母亲便使我来,麻烦尚宫大人替她制几件衣裳,再打两件首饰。”
再指着装在匣子里的几朵珠花,苏梓琴娇俏俏道:“这里春日里盘的那几朵珠花,样子早便不新鲜,烦请大尚宫找司珍坊的人重新盘盘。”
春日里新制的珠花依然璀璨,崔尚宫瞅着那华美端芳、毫无瑕疵的首饰,唯有喟然轻叹。她打发人赶紧送去司珍坊,此时才顾得上抬眸去瞧陶灼华。
陶灼华与苏梓琴两人一个鹅蛋脸圆润细腻,一个瓜子脸清秀怡然,并无半分相像,若说是亲姐妹,实在有些牵强附会。
宫里的老人都晓得苏世贤的过往,崔尚宫明白大约这位便是苏世贤前妻遗留的孤女,如今看似飞上枝头变凤凰,实侧泥沼深陷不能自拔。
她聪明地不往下问,只含笑向陶灼华欠了欠身子,算是见礼。
敷衍之色尽在眼底,陶灼华晓得宫里人惯会捧高踩低,懒得与奴才计较。她本就不在意什么衣裳首饰,接了苏梓琴递来的碟子吃了两片西瓜,再由着司针房的人量了尺寸,苏梓琴便拖着她起身。
想是记挂着前日长公主说的两盒茶叶,急着去寻李隆寿。这一刻,陶灼华到有些羡慕苏梓琴的好福气。这俩孩子才算得真正的青梅竹马。若她记得不错,景泰帝没有活过明年夏天,李隆寿即位伊始,便早早将苏梓琴立为皇后。
前世虽未进过大裕皇宫,陶灼华却曾见了李隆寿一面。
那时她被何子岑救出,又托付给何子岱。何子岱心间有气,任她一再撇清自己与长公主根本势同水火,并不是这一役的内鬼,何子岱依然将她送回青州府,并扔在长公主府门口,被府里侍卫带入芙蓉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