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心知手上针线功夫不行,更无须争这个风头,只将宽大的衣袖一抚,端庄地微笑道:“自然不及贵妃娘娘蕙质兰心,臣妾有心献丑,也只是甘拜下风。”
缓缓走至架前,德妃娘娘拈针引线,穿进了三股便再也不能,只微微含笑将针线都放回原处,依旧坐回到仁寿皇帝身畔。
谢贵妃自诩针线了得,本想与德妃一较好下,见对方输得干脆,到有些赢的不甘。她专注地坐在绣架前,耐着性子穿入六股丝线,已是夺得前番出场众妃的鳌头,却依旧不肯放下。
将那细小的银针拈在手上,谢贵妃望一眼仁寿皇帝身边的德妃,柔柔笑道:“德妃姐姐这几年养尊处优,大约是有些懒怠。”
德妃娘娘欠身笑道:“臣妾惶恐,从前在针线上就不及贵妃娘娘万一,后头只为儿子们渐渐长成,一颗心到分做几半。除了偶尔替陛下制几件便袍,更多的心思便放在教诲儿子们成才上头,到果真疏懒了几分。”
理是正理,那一双龙子凤孙便是德妃娘娘最大的本钱。如今谢贵妃膝下虽有了何子岩,却也是隔着层肚皮。
谢贵妃嘴上讨不到便宜,只装做听不出德妃娘娘弦下之音,依旧耐着性子拿线去穿那根银针。不过片刻功夫,竟又被她穿进了一股,到凑成七巧之数,算是拔得今日头筹。
仁寿皇帝一直津津有味地瞧着,对方才两人言语间隐约的硝烟栖息置若罔闻。此刻见众妃无人超越,也召了谢贵妃身边来坐,以银签子挑起块剥皮去核的雪梨,冲谢贵妃温情说道:“果然是你心灵手巧,大约再无人能超越此数了。还有谁愿意试一试,看能取得朕赏下的好彩头?”
谢贵妃仗着手上绣功卓绝,并不将旁人看在眼中。她守着仁寿皇帝一派小鸟依人,对宫婢更是贤良大度的模样。
接了仁寿皇帝递上的雪梨含在口中,谢贵妃报以脉脉柔情地一笑,便冲着下头花团锦簇一般的宫婢们挥手道:“你们也去试试,今夜是七巧节,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若穿得巧了,陛下与本宫都有赏赐。”
宫婢们纷纷跃跃欲试,都想在仁寿皇帝面前出头。奈何那银针的针鼻委实太小,绣线又一派丝滑绵软,大多穿进了三五根之数,也只得弃针认输。
陶灼华一直与叶蓁蓁和何子岚坐在一起,瞧着叶蓁蓁只为谢贵妃叫好,始终感觉前世这位好姐妹今世里多了无限陌生。许是近墨者黑,更亦或本性若此,只是她从前瞧不明白,只是心下忽然不愿谢贵妃这么轻易便压了德妃娘娘一头。
见她二人都无意出手,陶灼华便俏生生立起身来先冲仁寿皇帝敛礼,再冲着高台上的谢贵妃与德妃娘娘各行了一礼,这才端庄地说道:“果真贵妃娘娘蕙质兰心,寻得这等乞巧的手法,灼华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想下场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