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弟里头有三个已经封王,唯有何子岕还是无官一身轻。
何子岱来长安宫寻他时,他正慵懒地躺在芭蕉叶下的凉榻上,拿着块饼子揉碎了喂池塘里的锦鲤。身畔绿荫浓郁,头顶几枝芍药芳菲,何子岕偶尔发出声悠长的叹息,将瘦若竹枝的手伸入潭中,任由锦鲤舔食着自己的手指。
闻得何子岱相约骑马,何子岕方才散淡无聊的眉眼霎时便莹亮了起来。他翻身坐起,冲何子岱璨璨一笑,到似灿若栖霞。
瞧着何子岕精致绝伦的五官,还有方才繁星灼灼的一笑,何子岱轻轻擂了他一拳,哑然笑道:“亏你是个男儿身,若是生成了女儿,还不晓得怎样倾国倾城。”
“五哥快走,少在这里废话”,何子岕并不懊恼何子岱的打趣,他忙忙回寝宫里换了身衣裳,出来便拉关何子岱直奔马厩。
两兄弟出了皇城一路策马奔驰,将内侍们远远甩在后头。何子岱不放心何子岕刚刚学会的骑术,手上还替他挽着马缰。两人一路往北,渐渐跑到一片葱葱茏茏的树林前头。
“五哥怎得跑到了这里?”何子岕举目一望,认得穿过这片树林不远处便是许长佑的宅院,如今高嬷嬷还躲在那里。不晓得何子岱巧合还是刻意,他故做镇定,却是有些慌张地望了对方一眼。
兄弟间十分熟悉,何子岱晓得从前的何子岕有个习惯,便是他紧张的时候往往不敢与人对视,只敢故做镇定地盯着别处。一片密林便引得得如此恐慌,想来何子岕久居宫中,大约对外头不大熟悉,以至对陌生的地方心生忐忑。
何子岱便勒了勒缰绳,让马儿的步子放缓,他抬起马鞭指着树林说道:“这片林子里有条小溪,周围绿草茵茵,正是消暑的好去处。我已然使人备下了凉茶,咱们便在那里小憩片刻。你放心,这里安全得很,有我在你身边,七弟不用担心。”
何子岕心间惊疑不定,只得随着何子岱进到林子里,两兄弟虽对坐饮茶,何子岕的眼睛偶尔却会往林子北边瞥一眼,虽然掩饰得极好,何子岱却熟知他前世的习惯,将他的慌张瞧得清清楚楚。
方才只有兄弟两人,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或可担心。如今侍卫随从一堆,何子岱委实不晓得他的慌张从何而来。他舒适地盘膝坐在草地上,随手拔下一根长长的毛毛草绕在指间,问何子岕道:“此处风景如何,七弟从前可曾来过?”
何子岕优优雅雅地笑着,将甘草茶握在掌心,目光又极不可查地往北方一瞥,这才低声回道:“五哥说笑了,我统共才出了几次京城?哪里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到是五哥对这里极为熟悉,大约常来?”
何子岱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是夏天偶尔跑马至此,在林间消消暑,有时也会下河去凫水。平日里这荒郊野岭的,有谁愿意光顾。”
“五哥马上功夫了得,大约凫水也是把好手”,何子岕虽然满口称赞,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待侍卫饮了马归来,两兄弟略坐了片刻便就起身,依然是何子岱挽着两人的马缰,带着何子岕往回奔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