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昔日陶灼华提供的航海线路,便发现不了烟波浩渺中的无人荒岛。
若没有那座荒岛,陶超然与阿里木便不会想到能够凿岩成渠,开辟出往来西洋的最新航道。
陶超然深为自家的外甥女儿自豪,向何子岑微微笑道:“陶家世代经商,自然有些自己的东西,请恕小民无法透露。赵王殿下放心,小民此去也就三两个月的功夫,还要赶在九月间回到大阮,迎接波斯王的大驾光临。”
提前将阿里木的决定告诉了何子岑,也算做陶超然投桃报李。何子岑点点头,并不对着陶超然的航线深究,却也晓得下一趟西洋能从以前的一年两载缩短到三两个月,大约与陶灼华从前提到的无人荒岛有些关系。
那时节陶超然被羁押在瑞安府中,若不是阿里木与他手下的骑士千里救援,那股子肝胆相照的意气让远在大阮的何子岑与陶灼华深深钦佩,他们两人都对阿里木不甚在意,更忽略了这片阿里木虎踞龙盘的荒凉岛屿。
两人的会谈十分成功,何子岑转头便将好消息递到仁寿皇帝面前。
从前的隐忧化做如今的友邻,仁寿皇帝圣心大悦。瞧着行事愈加成熟稳重的儿子,他认真许诺道:“子岑,咱们前次说的事情成交,父皇始终欠你一个心愿。”
皇子们的婚事例来由不得自己做主,打从一开始与阿里木结盟,何子岑便开始认真盘算,如今他的想法早已深植在心。
不管前世的陶灼华有没有真正背叛过自己,既然当初不曾舍得怨恨,如今更加不想追究,他想要与她重新书写一段干干净净的人生。
见仁寿皇帝开了金口,何子岑岂肯坐失时机?他跪倒在仁寿面前,双眸间深湛无波,诚恳地说道:“父皇,儿子思来想去,只想请您应允,来日子岑的因缘,能由子岑自己做主。”
何子岑与陶灼华私下有些来往,仁寿皇帝不是不知。只为这两个人身上维系着与波斯的联系,再兼着两人守礼而有分寸,他便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何子岑不求封赏,却只要这么一道恩典,仁寿皇帝沉吟了半响,方轻轻点了点头,却带着探寻问道:“子岑,莫非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有还是没有,何子岑心间已有了然的答案。前世的是是非非依然时常在眼前萦绕,却终究要被他一笔抹过。九曲竹桥、大青石畔,还有他刻意派人植下的芙蕖,连同已然开始修建的湖心亭,好似都在替他回答着这三生石上的旧因缘。
何子岑沉吟了片刻,方大胆抬起头望着仁寿皇帝道:“父皇明鉴,儿子的确心有所归。只为着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还不想那么早成亲。若来日儿子求到您的面前,您能否不问她的出身,只看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仁寿皇帝手上握着串十八子的紫檀木佛珠,已然被他摩挲得油亮温润。他一粒一粒拈过那些珠子,讳莫如深的目光盯住了何子岑:“朕可以不问她的出身,你却须问一问,她的出身是否会影响你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