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高远,禅房里摆得几盆素菊凌霜傲雪,淡淡沁人心脾。劫后余生,陶灼华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面对何子岑的自责,陶灼华微微摇头,真诚地说道:“只因我不想受瑞安桎梏,她才不远千里派了人恐吓。便是没有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幸亏赵王殿下及时赶到,灼华才能幸免于难。”
何子岑此刻回想起方才陶灼华被刺客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情形,依旧万分后怕。他歉疚地说道:“是子岑有错在先,不该将您的袖箭全部用完。灼华郡主,您听我一句劝,往后可不能一个人走得太远。”
少年人脸上担心的情形一览无余,俊美无俦的目光间有多少情愫与前世重叠。数十年的时光如水,仿佛在这一刻悄然流回。陶灼华心间一酸,多想偎进他的怀里细诉衷肠,此刻却只能掩盖自己全部的情感。
她在榻上稍稍支起身子,冲何子岑欠身道:“灼华还要麻烦殿下一件事,如今我舅父去往西洋还未回府,瑞安对我一击不中,指不定会将目标放在槐荫胡同的陶府,那里虽有些戒备,灼华到底不大放心,还请殿下派几个高手过去瞧瞧。”
陶家仿佛是维系着波斯与大阮的一条纽带,何子岑与陶灼华在这里起了不小的作用。如今阿里木已然快要抵达大阮皇城,德妃娘娘自然不想让陶家在两国会谈的前夕出任何差池,便催着何子岑道:“灼华的话有道理,你速速去办。”
何子岑心间不舍,也只能以大局为重。他留恋地望了陶灼华一眼,认真说道:“你放心,我这便吩咐清风与明月立时过去,必然不让陶家人有任何闪失。”
陶灼华点点头,复又疲惫地躺回榻上,冲德妃娘娘歉然道:“都是灼华行事莽撞,不该独自前往后山。闹得这般兴师动众,让娘娘跟着受了惊吓。”
德妃听得她伤痛之下还这般自责,不觉轻拍她的手,慈爱地说道:“这是什么话,咱们之间原无须这般见外,莫要胡思乱想,好生歇着便是。”
此时侍卫尚在搜山,还不晓得能不能捉住黑衣人的同伙。
何子岱关心则乱,踏前一步审视地望着陶灼华,有些急切地说道“灼华郡主,您的确不该一个人走出这么远,平白惹上这场灾祸。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份,您是从何处知晓?如何便敢断定他们是瑞安的人?”
带着丝硝烟气息的话一说,两人此前或多或少的和平共处便又好似荡然无存。何子岱继续追问道:“您方才提及黑衣人是大裕瑞安长公主所派,不晓得他们是要挟持您去往何处?他们究竟有无同伙,此次来到大阮所为什么图谋?”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方才灼华已然被人拿刀剑架在脖子上,她哪里会事事清楚?”见何子岱追根究底,问题似连珠炮般一个接个一个,德妃娘娘微有薄怒,嗔怪地望着何子岱低低喝道:“话说完了没有?既说完了便赶紧下去。”
“无妨,两位殿下担着护卫之责,原该问得仔细一些”,陶灼华心间坦坦荡荡,到无惧何子岱刨根问底。她慎重说道:“黑衣人手上持有瑞安府邸的徽迹,我是亲眼所见。他们挟持我一路前往后山,说是瑞安派了人来与我见面。此刻应是尚未走远,还请殿下即刻派人搜山。”
何氏兄弟带出的这些侍卫俱是精英,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伏在后山,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因此何子岱方才并未一味追究侍卫们的责任,而是命令全力搜寻黑衣人的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