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件事情合在一处,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实在难以承受。
她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拼一拼,不能赔上后半辈子的幸福。听谢贵妃如此说,却也只是满面娇羞,垂着头看似柔顺地应了一句:“待凭贵妃娘娘做主。”
谢贵妃见如今的叶蓁蓁提起婚事不似从前那般抵触,一口浊气方才缓缓吐出。欲待悉心教导几句,偏是长春宫离得馨馥宫不远,苏梓琴那里一起驾,丝竹声声便就悠悠扬扬,隔着几道轩窗传入长春宫中。
将手上茶盏狠狠一顿,谢贵妃方才灿若桃花的一张脸冷冷一变,又添了几分肃杀。她连茶也不喝,只俯着手走至窗前凝望馨馥宫的方向。
只说是因为自己与陶灼华先有罅隙,这迎来送往的风光事才落到德妃头上,谢贵妃却也不傻,若不是德妃的一双儿子争气,她又如何母凭子贵?
说一千道一万,既收了何子岩为义子,一定要祝他夺下太子之位,那才是下半生的富贵荣辱。当今之即,若是何子岩夺不下那个位子,指不定先皇后的案子便重新翻起,连带着从前做过的龌龊事也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便不是富贵荣辱,而是生死大事了。
谢贵妃收敛了眼中的不甘,招手唤叶蓁蓁上前,温柔地与她道:“蓁蓁,你也瞧见了,如今旁人的风头时时盖过咱们。若想出人投地,便须要为人上之人。你如今体会不得尊卑高低,再过得几年便就能晓得,本宫当真是实实为你打算。”
事到如今,叶蓁蓁从与不从都不是问题。利益当先,谢贵妃才不管她是否是故人之女。想起叶蓁蓁的母亲时,谢贵妃却又唇角微撇,露出丝变幻莫测的神情。
叶蓁蓁一直甄首半垂,从头到尾都挂着柔婉的笑意。她并未开口反驳,也不出声应允。两人便那么久久立在窗前,听得馨馥宫那畔的丝竹之声渐行渐远。
苏梓琴一袭明黄阑边的凤鸣九天朱红云锦大氅,高挽的发髻正中九口凤佃垂下赤红的缨珞,堪堪滴落在眉心正中。
松鹤长春红毡铺就的甬道上,她与德妃娘娘一路携手,两人相谈甚欢。直待走至马车前头才含笑道别,又向陶灼华略略招手。
这几日住在宫内,陶灼华有意叫苏梓琴又见了何子岚几回,苏梓琴拿现如今眼中的何子岚与前世记忆里放浪形骸的女子不断对比,终是难以确定是否为同一个人。
她犹犹豫豫地对陶灼华说道:“我只记得芙蓉洲间与她照面,对方身量极高。我自认不是小巧玲珑之辈,却须对她仰视。”
苏梓琴拿着李隆寿的身高与记忆里的何子岚相较,却骇然惊觉对方低头对她俯视之迹,那股子压迫的感觉尤为强烈。
她低低与陶灼华说道:“若瞧着模样,实在并无二致,可是前世那位六公主立在我面前时,却好似居高临下,平白高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