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华在大相国寺间就得了何子岑的口讯,晓得甄三娘已然入京,却是在返程路上便就与德妃娘娘商议已定,先不必接甄三娘入宫。
她们商议着由德妃先给至善递一封信,告诉她甄三娘来到大阮的好消息,瞧瞧至善想将人约在哪里,也省得走漏风声,叫谢贵妃有所准备。
第二日一早,陶灼华依旧持着德妃娘娘赐的令牌出宫。她先命茯苓往陶府送个平安信,只自己稍后便到,便先带着菖蒲来到了善水居见甄三娘。
倏忽间又是一年半载未见,甄三娘瞧着陶灼华与她母亲愈长愈相似的一张张,不由有些唏嘘。陶灼华再见甄三娘,亦欢喜无限,她轻轻一福道:“为了灼华,又劳动三娘子劳苦奔波,我心上实在过意不去。”
甄三娘摆摆手,两人略略寒暄几句,甄三娘便就将陶灼华请至自己房中,这才慎重将那只金丝楠木的盒子捧出。
盛有自己母亲骨灰的遗物,纵然今世不曾亲眼瞧着下葬,也早便篆刻在陶灼华心间。她惊喜交加,拽着甄三娘的衣袖问道:“怎么会在您这里?是哪个将我母亲的骨灰匣子托付给了您?”
甄三娘瞧这光景,便就晓得陶灼华早得了瑞安要对陶婉如骨灰不利的消息,便就将大年初一苏世贤如何登门,如果将东西托付给自己,又如何绝尘而去的事情了一遍。
甄三娘为人磊落,并不因瞧轻了苏世贤而昧下他的话。她冲陶灼华转述道:“他既是陶家人与你都在大阮,把你母亲送还到你们的身边他才放心。”
不管对苏世贤有再大的恨,这一次陶灼华却是真切地领受了对方的情谊。
她不过因为鞭长莫及,才不得不叫苏梓琴传给瑞安那样狠绝的话语。实则有那样的底气,一多半到是因为愿意相信李隆寿的为人,却不承想这次真正出手的是她鄙夷与厌弃的苏世贤。
捧起母亲的骨灰匣子,忆及从前在青州府的种种,其实恍然都是隔世。可惜的是今世虽然重生,终究无缘得见母亲一面。陶灼华将盛有母亲骨灰的金丝楠木匣子捧在胸前,不晓得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甄三娘从她抽抽搭搭的叙述中听了大概,瞧着姑娘眼中碎芒盈盈,已是无限怜惜。她拿帕子替陶灼华拭着泪,安慰她道:“快收了眼泪,瑞安想整这么丧尽良的一出,不承想却是歪打正着,合该夫人另觅安稳处落脚。”
陶灼华宛然摇头道:“三娘子错了,母亲迁到此处才是无奈之举,实则整个陶家的根基都在大裕,都在咱们青州府。我到盼着有那么一,瑞安罪有应得,咱们大裕跟大阮真正是一衣带水,到那时舅舅也能叶落归根。”
甄三娘飘萍一般的人物,没有陶灼华那么多的感慨。她只晓得此次叫自己来辨毒,也是要扳动瑞安这座大山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