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从什么时候起?
仁寿皇帝阖言沉思,一缕微笑渐渐挂上脸颊:“想要与她结亲,只是这两年才有的事。不过朕对她刮目相看,却是打从她第一年来到宫里的那个冬。”
陶灼华入宫伊始,德妃对她敬而远之,远不如仁寿皇帝对她的了解。仁寿皇帝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便就是她当日为着娟娘受伤勇闯了御书房。
“里三层外三层有人把守,朕到如今也想不明白,她一个初入皇宫的姑娘家,如何避开了重重侍卫,跪到了朕的御书房外。”仁寿皇帝回忆前情,眼中不觉添了唏嘘之意。
能登上皇位的人,这一路行来披荆斩棘。替他倒下去的忠臣良将无数,其间自然也有尽忠职守的奴仆,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顺理成章。仁寿皇帝自问不曾将部属的『性』命视若草芥,却也早瞧淡了他们为自己舍生。
不外乎多赐些银钱,给一些身后的哀荣,便算做帝王对逝者的补偿。譬如昌盛将军为国捐躯,仁寿皇帝将叶蓁蓁接入宫中,再赐下郡主的封谓,便就极好地安抚了军心。皇恩深重,受者无不感恩戴德,仁寿皇帝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做法。
“那是朕第一次瞧见姑娘发威,却是为着身边奴仆的『性』命。”仁寿皇帝将昔日御书房外的一幕给德妃娘娘听,拿下颌抵着德妃娘娘的额头道:“打从那一日,朕才开始认真思量。往常总是下万姓都是朕的子民,朕该对他们一视同仁。其实朕深深晓得,在心里早替他们分了三六九等。”
德妃到不晓得陶灼华闯了一趟御书房,却给了仁寿皇帝这些感慨。只不过现今听来,依旧为当日那举目无亲的女孩捏了把汗水。若是她没有足够机灵,只怕连御书房的门都『摸』不到,便被侍卫们身首异处。
想想便是一阵后怕,德妃抚着胸口道:“那孩子胆子真大、运气也够好。”
“你错了,不是她运气够好,而是她心思够细”,仁寿皇帝认真地纠正着,与德妃道:“她一路如履薄冰地走来,哪一步走不好都是万劫不复。”
也是打从那一次,仁寿皇帝派人细细查了陶灼华的底细,才将她的身世连同她的行事联系在一起,一路瞧着她将烂牌翻盘,玩得风生水起。
瞅着德妃弯眉微蹙的模样,仁寿皇帝了无睡意,一时谈兴大发,他缓缓道:“不止是她,陶家昔年流亡在外,如今却成了我们大阮的座上宾,更是随着她锦上添花,这些经营大多离不开陶灼华之手,显见得她自就不是碌碌之辈。”
陶超然辅佐阿里木重登皇位,如今又是儿女亲家,虽不领波斯实质『性』的官位,在波斯国内必定炙手可热。陶家当年偌大的家业,竟能在瑞安皮眼子底下蚂蚁搬家,只留了做老宅的空壳,连仁寿皇帝都不得不赞叹陶超然手底下心机过人。
及至他明查暗访,这一切一切都出自陶灼华的手笔,简直意外至极。
一个女娃儿翻动这么大的浪花,在与瑞安这样的老狐狸较量中占尽上风。不仅连联络起了昔年景泰帝的暗卫辅佐李隆寿,更替景泰帝安置起了遗腹之子,简直生就是瑞安的克星、大阮的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