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凛冽,
风里夹杂着小雪花粒子抽打在脸上,生疼。山风吹过,在山谷中呜咽,好像整座老鸹山都在哭。
林道士僵住,看着一身戎装、略显疲惫、坐在石碑前低头落泪的小师叔。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吴冕。
很多年前,还是书信的年代,在和父亲的通信里第一次看见父亲飞扬的笔迹和自己述说看见一位道门天才。
父亲笔迹飞扬,开心的说着两人忘年,坐而论道。
那时候林道士就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会让自己那个懒的每天要躺至少二十个小时的老爷子激动的提笔写信。
假期回老鸹山,见过两次少年吴冕,林道士没有太多感触,只知道这人走马观碑,过目不忘,长大了肯定是个人物。
自从吴冕上大学之后就很少见面,等他出国后更是很多年都没见过。
对于这个“小师叔”,林道士始终抱着凡人看神仙一般的眼光去看他,就像是山下的乡亲们看自己一样。
这次小师叔回来,相处的时间长了,那种看神仙的感觉非但没有随着距离缩短而淡去,反而更加清晰明确。
他像是带着外挂行走在人世间,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别人的难题在他眼中变得特别简单,就像是自家老爷子一样。
这是道家说的逍遥游。
林道士从来没想过小师叔会落泪。
不管是伤心还是恐惧,亦或是……不舍?
一身戎装的他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坐在后山石碑下,坐在漫天大雪里,
潸然泪下。
林道士木然看着吴冕,小师叔像是和老鸹山、和后山石碑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老鸹山似乎也哭累了,呜咽的山风渐渐安静。
风里夹杂的冰粒子却越变越大。
又过了一个小时,半个手掌大的雪花轻飘飘的落下,落在山间、落在石碑上、落在小师叔的头顶。
这是世间最美好的声音之一。
后山静的让人心悸,小师叔刚刚在地上画的什么什么病毒的图案也被掩埋,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人世间一般。
瑞雪兆丰年
现在很难看到这么大的雪花,林道士微微仰头,心中百感交集。
要是昨天下雪,自己应该坐在屋子里,暖暖和和的喝着小酒,感叹着明年一定是个好年头。
丰收、富足,就像是后山石碑上的八个字描述的一样。
可今天的心境就截然不同了,天河……小师叔抱着必死的心要赶过去。
林道士甚至怀疑小师叔坐在自己这里,是因为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父母。
“哥哥,五大军区的军医开始集结,正在准备物资。”楚知希的声音打破沉寂的雪夜,清澈如泉水一般传来。
“他们明天会到吧。”
“应该是,我问了一下,包机……咱们这面没有大型客机。”楚知希拿着手机出来,一眼看见白头的吴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