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灵力长刀还未劈下,面上便被糊上一团烂泥。道人愤愤闭上双眼,鼻间尽是那股恶心的泥土气息。双手指节爆响,齿间错动,他生生从喉中挤出几字:“白殊……”
白殊却不以为然,趁着他此时全身灵力尽数褪去,双手抓满了泥巴在道人身上胡乱抹了个遍。而后一擦鼻尖,点了点头道:“小孩子把戏?那又如何?赢了便是!”转身便朝密林中拔腿奔去,留下悠悠一句“兵不厌诈!”
脚下奔雷涌动,缩地成寸术法展开,三两步间闪至白殊身后,捏起一道土雷之术便砸在他身上。白殊也运起剑气为盾,脚下轻身之法不停,在林中反复纵跃。往时寂静如一滩沉水的密林中,泛起阵阵波澜。若是叫人知晓这天下间武道术法最强的二人,拿此生绝技在林间如此儿戏,定是大跌眼镜。
明月似钩,夜色如墨,点缀几片薄云,几点稀星便是一层晴空幕布挂起。
月色流转洒了一地,宛若寒霜,寒霜高地便是自此得名。白殊此时坐在高地边上轻吹着叶笛,道人于一旁打断道:“考虑清楚了?只需为我铸一剑,我可保你一生安稳,无人打扰。”
将叶片往高地下轻轻一丢,“往日仇人在此高地之下杀我父母为夺剑谱,却不知剑谱同我被一同藏在这千丈高地之上。我眼睁睁看完了这场血腥杀戮和他们反复的逼问,我那时想着人心冷漠不过如此。便在此坐悟剑道,一日睁眼便开九天裂深谷。”他站起身来,望着幽深夜空又说道,“后来我花了十年寻仇,手起刀落、血流成河,也不过如是。却没曾想那一战竟是名声大噪,天下之人又来寻我夺这剑谱。”
“可这开天一剑的谱子……却是寻常人家都瞧不上眼的剑法入门八十一式。”他回过头来眼中尽是与这尘世的疏离与冷漠,“我的剑是杀人的剑,你却要用它卫道,是否有失偏颇?”
道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便是用它来杀人……除非逼不得已,我答应你不用此剑。”
“铸剑可以,但我只能向其中融入一道剑意,仅让你使用一次。”白殊长叹一声,见他这般执拗也放弃了改变他的心思。
“行,可需要我做什么?”道人问着。
“给我带些人来便是,工匠、壮丁还有……”白殊转过身去又望着单薄月光欲言又止,他挠了挠头又说“还有……”
“还有花满楼的柳姑娘?”道人轻笑一声,“你可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她不同的!”他复又转过身来眼神真挚。
“倒与她说的是一般模样。”道人一甩衣袍,脚踏虚空乘风便走。
白殊说完一句便觉大羞低下头去,听闻无声深夜忽而猎猎风动。抬起头来,只瞧见他御风而去的背影,心中想到什么,站在断崖边上大喊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浩渺天地之间恍惚见得他瘦弱的身影转过脸来,似是说了什么,过了许久渐渐传到白殊耳畔,仅有二字便是——不知。
“怪人。”白殊笑笑,仰面躺下,手头随手扯来一片绿叶,悠悠吹起叶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