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黯淡月色薄情,狭长甬道内孤寂烛火跳动不停,白明歌身影孑然独行,脚步沉踏反复回荡在剔透大理石砖上,清脆刺耳。他双拳紧攥着颤抖不止,心口搏动总有着东西欲发而又止。
他一步踏出山庄大门,取了佩剑独自走进这萧索长夜。若说这沉寂黑夜,无非稀星朗月清风拂面,烛光摇曳而又逐渐暗淡的景,却总觉得有何处不同了。身形向前迈开几步,复又回望山庄,白石堆砌肃穆庄严。他叹惋一声又觉得有些不同,紧握着剑鞘,细听着其间反复悲恸哀鸣。
血染白裳随风一卷,转身步入无烛无月的阴影里,仅有着双目明光两点,暗里晃荡黑中探寻。只听一枯哑嗓音响起,“动手了?”
而后清亮声响回复道:“不曾。”而后口中轻咽再答,“明晚……动手。”
那枯哑声音不再追问,给他让出道来,自己去沉淀下至亲反目的错乱。白明歌的身形渐行渐远,在一个街角晃荡几下,没了踪迹。
枯哑声音的主人负着手走出了阴影,与皎月相望远隔万里对谈,“白宣易!人常言天道好轮回,而今也让你尝尝你亲手种下的业果!”他弓着身子眼中淡漠,步伐沉稳地朝谷地边沿走去。
浮光朝夕,日月轮转常如呼吸恍惚,又到了黑夜给天际蒙面的时候。万家灯火有如众星拱月与谷中山庄遥遥相望,却依旧照不开山庄寂寥。山庄外数十几名铁甲侍卫来回巡逻,金甲错动吭哧作响,按部就班眼神过处不余一点死角。
忽而一道明光在阴影间突显,霎时划过面前侍卫咽喉,一闪而没,血迹不扬。山庄大门缓缓开启一角,随后紧紧合上,雁过无痕,不留踪迹。又是几道明光隐没,尸首横陈,不得声响。他慢慢提剑归鞘,月映之光推入琉璃黯淡的甬道,步伐轻缓杀意深沉。
跳动烛火斜映出他的身影,持剑孤傲,凛然决绝。他站在门前,低头看着门缝之间点滴光华不漏,丝毫声息不发陷入长长沉默。手按门扉却是欲推未推,只听一句沉喝透门而过,“既然来了,何不推门?”一颗不定的心终是落下,缓推门扉。
天窗之中射下月色一缕,浮尘明晰。白宣易仍旧于其间正坐,目光来回打量这个推门而来的人。他站起身子轻抽巨剑出鞘,披风由座上滑下曳地而行。“不请自来,所为何事?”一声绝情明知故问,悠悠荡在这空旷的密室。
“杀你。”话音刚落,长剑出鞘凭空而飞。
白宣易巨剑横挡,只闻清脆声响,剑柄剑身相碰之间火花翻飞。白明歌一手紧握剑鞘欺身而上,二指轻捏剑尖反手一弹,长剑翻身再度飞出,此时剑尖直指白宣易。
他手持巨剑身法不乱,一步前踏紧握剑柄将其缓缓送出,巨剑势沉似有千钧。双剑对峙剑尖轻碰,一固执傲然不问黑白,一锐利凛冽偏辨是非。白宣易真气猛灌,巨剑身形咄咄逼进,如饥肠猛虎森然大口之下唯剩白骨。
白明歌指尖真气萦绕,轻点圆周。长剑之身忽弯,如蝮蛇般缠绕巨剑,蛇信轻吐毒液猛灌。待得长剑绕尽,他目光陡然一寒五指紧攥,剑身猛地紧缚向白宣易推去。白明歌推剑直逼,但直至白宣易身前三寸之处再难寸进。
双手握上剑柄,白宣易磅礴真气透出巨剑之身,平地惊雷兀自炸开。澎湃气浪在此地反复回荡,扬起二人衣袂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