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莲笙今日出城依旧轻装简行，不过因为原来的车夫已被拘押在大理寺，故而她让孙嬷嬷在城内车行雇佣了一辆普通马车。

车驾自宫门外启程，直奔城外。几乎同时，孙嬷嬷也打开了话匣子，不断念叨关于身体之重要的问题。

秦莲笙初时闭目养神，任其唠叨，直到孙嬷嬷将相似的内容重复了不止一百遍以后，她终于睁开眼睛，淡淡地回道，“不过偶尔一回。”

孙嬷嬷似乎为此刻得到了回应而欣喜，忍不住又道，“可如今后宫里处处都是那人的眼线。您一个未嫁之女彻夜未归，万一传了出去，又不知他们要如何诋毁您了？！”

秦莲笙实在不愿再听这番无休止的念叨，遂道，“不是还有你吗？”说着，她朝孙嬷嬷狡黠地眨眨眼，“嬷嬷，过几天李公公大概会来找你了。”

孙嬷嬷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吃惊地问道，“找我？为什么？”

秦莲笙微微一笑，“让你帮我选嫁妆呢！”

“嫁妆？”孙嬷嬷惊得几乎要蹦起身。

“对呀，”说至此，她方猛地想起一个月后大婚的事还没告诉孙嬷嬷，不由道，“忘了跟你说了。昨晚父皇告诉我，一个月后我和杜清城成亲。”

“一个月后？那怎么来得及？！”孙嬷嬷惊愕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秦莲笙拍了拍孙嬷嬷搁在腿上的手，“这就是为什么李公公来找你的原因了。”

孙嬷嬷皱了皱眉，“李德生亲自筹办？”

秦莲笙耸了耸肩，“这我不清楚。”

孙嬷嬷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那您清楚什么？殿下，那杜家……”

秦莲笙以目色示意阻止了孙嬷嬷继续说下去。旋即，她又道，“我只知道父皇同意我的嫁妆从他和母后的私库里选，只要不逾制即可。”

“私库？”孙嬷嬷猛地反手抓紧秦莲笙的手，“你是说皇上和你母后的私库？”

秦莲笙笑着点点头，“对。故而，嬷嬷如今顶顶重要的就是先琢磨一下选什么好。”

孙嬷嬷赞许地点点头，“这是该好好想想。”说完，她哪里还顾得上秦莲笙昨夜未归之事，自顾思量起来。

秦莲笙满意地瞧着若有所思、不时比比划划的孙嬷嬷，心下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安静了！

没一会儿，车驾出了城门。

秦莲笙用食指撩开车帘，见马车即将到达一个三岔口。岔口的一边是平坦的官道，另一边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小路。她默默地观察着车驾的行进方向，察觉马车夫有弃官道之嫌。

法宏寺，她没有去过，但既然是城郊一座名寺古刹，那么那儿的香火一定很旺。通往那里的路自然修得通达。就算它座落在山上，至少山下之路当是宽敞易行的。显然，这车夫别有用心。

秦莲笙徐徐放下车帘，暗自盘算可能发生的一切。袭击，她倒不怕，只是嬷嬷不过一个寻常妇孺，又有了年岁，她着实有些担心。若是徐净徐童在的话，……思及此，她突然有些后悔昨晚儿没有让两人今早回城。不过，这车夫会是昨晚那一批人的同伙吗？

秦莲笙斟酌再三，以为可能性不大。毕竟，九个人凭空消失不是一件小事。对方怎么也得慎重地考量一番。如果昨晚那伙人是钰王派来的，那么今天准备对她动手的又是谁呢？

路越发不平，原本就十分普通的马车因为垫得很薄，一路行来硌得人难受。

孙嬷嬷似乎也察觉了异样，就要打帘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