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容貌俊美,浓眉炯目间阴邪之气毫不掩饰。即便在青国朝堂之上,他也是放肆地笑,张狂地说,仿佛一个站在云端之人俯瞰凡间蝼蚁。
“不敢?贵国据守玉萧关,横扫三国兵马,竟也有如此胆怯之时?”
“虽以德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但无武力者,不足以得天下!故,比武决定和亲,最是公平。”
昭昭之言,毫无避讳。吞没之意,公然而示。如此桀骜狂妄,哪里将青国放在眼里?!
永真帝追忆当日朝堂那一幕幕,不由攥紧了拳。
可恨!
可恶!
一个乳臭小儿竟敢如此放肆,轻蔑他青国!
怒火难平间,永真帝敛了思绪,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书案后、台阶下垂首恭立的四个年长的儿子——秦宇晨、秦宇北、秦宇翔和秦宇楠。
“此番三国来使期望和亲,你们如何看?”虽然秦莲笙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他还是希望四个儿子中能有人挺身而出,接受白国太子项楚江的挑战。否则,青国将被天下耻笑,竟无男儿应战!
秦宇北抬头望着永真帝,不无欣喜地说道,“既然三国来使期望和亲,就算比武定亲他们有炫耀武力之嫌,也难掩他们寻求和平之念。故而,儿臣以为当认真应战,完备和亲之事。”
“如何认真应战?”永真帝不动声色地瞅着秦宇北。
秦宇北得意地一笑,“明辉妹妹既有飞入法场之能,武功一定不弱。她虽为一介女流,但英雄尚不问出处,只要能战胜对方,又何须拘泥于男女之别?何况,紫国出战的也是公主!”
永真帝心一沉,怒火悄然而起。大敌当前,堂堂男儿,且作为兄长,竟理所应当地道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他怎么养了个这样愚蠢的儿子!
他一面抚摸着冰凉的白玉镇纸,一面道,“如今,适宜婚嫁的公主仅有三人。莲笙即将大婚,所余两人。而莲香当日大闹宴会之事早已传遍青京,声名尽毁,难以再和亲。试问,这三国和亲人选当如何选定?”
秦宇北扫了扫身侧的三位兄弟,似乎觉得他们并无回话之意,脸上喜色更甚。他笑了笑,回道,“回父皇,儿臣以为杜家乃三朝元老,青国忠臣,自然能体谅父皇之难处,定会同意解除这段婚约。而紫国目前并无成年皇子,这和亲之事便只能是一个口头约定。因而,莲香妹妹之事对此并无影响。如此一来,四国便可缔结和平之盟,以修百年之好。”
永真帝心头的怒火此刻已似蠢蠢欲动的火山,滚烫的岩浆猛地喷涌而出般。他蓦地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白玉螭纹镇纸狠狠地砸向秦宇北。
秦宇北瞪大了眼,惊恐万分。他惶恐地侧过身,避过镇纸。
“咚”,镇纸砸在青砖上,四分五裂,碎成无数。白玉渣屑四处飞溅。
“混账!蠢货!”永真帝怒视着早已伏跪在地、瑟缩颤抖的秦宇北,“大婚将至,取消婚约,乃背信弃义之举,你置朕于何地?你让朝野上下如何看朕?!还缔结和平之盟、以修百年之好?三国对青国虎视眈眈已久,他们会和我们和平共处?你在做梦吧!还是你想置青国于虎口之下,任其吞没瓜分青国,做个亡国奴?!”
一连串的质问让秦宇北面如土色。他额头触地,不敢言语。
一旁的三位皇子此时也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说道,“父皇息怒,儿臣无能,无以为父皇分忧!”
永真帝阴冷地扫了眼伏跪在地的四个皇子,狠声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青国灭亡,你们也将失国为奴!想作壁上观,妄图借他国之力,谋夺太子之位,只能是与虎谋皮!朕怎么有你们这样愚蠢的儿子?!”说着,他抬起手,指着门外道,“你们给朕滚!都给朕滚!”
怒意汹汹的咆哮,几乎要掀翻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