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杜清城的小院依旧灯火通明。宽敞的院子四周高悬着红彤彤的灯笼。
明日大婚,迎亲后新人依例应入驸马府。可永真帝只赐了公主府,并无驸马府,甚而连一官半职也没给杜清城。杜清城成为了青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布衣驸马。藉此看得出,永真帝对他非但猜忌如故,甚而更生厌恶也不定。不过,这些对杜清城而言并不紧要,他期盼的只是能娶秦莲笙为妻。原本议定了大哥代他去宫门前迎接秦莲笙,但他既然有机会亲去,便断没有假他人之手的道理,以致时过子时,他依然还在院中练习。从最初的拄杖而行,到眼下的缓慢移步,他耗费了近两个时辰。虽然过程艰难,但能重新走路的欢快感觉让他对这练习甘之如饴,遑论即将到来的迎亲。
杜清渊站在一旁,含笑望着杜清城。觉慧隐在院子一隅的暗影中,看不清表情。
“请驸马早些休息,太过劳累于伤势恢复有碍。”觉慧平冷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静寂。
杜清城点点头,缓缓朝正屋移步。小狗子和小柱子忙不迭上前搀扶住他。
“在下先行一步。”说完,觉慧便沿着墙边小径朝后院而去。
杜清渊紧随杜清城,一面拾阶而上,一面道,“小弟好好休息,明儿还得起个大早。”
杜清城微微一笑,“谢谢大哥这阵子的照顾。”
杜清渊拍了拍他的肩,“你我亲兄弟,这么说可就生分了!”
杜清城正要启口,小院一隅突然传来一阵“沙沙沙”声。他忙循声一望,见徐净扛着一个人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夜半越墙而来,明显是不想为人知晓。
“小狗子、小柱子,去院门看着。”
杜清渊微蹙眉头,探究地望向徐净。
杜清城扯了扯杜清渊的衣袖,“大哥,咱们先进去。”
待二人刚刚落座,徐净已经将扛着的人重重地撂在了地上。旋即,他回身,掩上了门。
杜清城侧过头,仔细一瞧,不由一惊,“赵方舟?你怎么把他弄来了?”
徐净施过礼,回道,“回禀驸马、杜大人,自上回赵方舟来求见公主后,殿下便命微臣派了人盯着赵方舟。今晚,赵方舟在红艳楼后院见过大殿下回驿馆的路上突然大叫起来。盯梢的暗卫不知就里,怕出事儿,便摸进了马车。”
杜清城默了默,问道,“暗卫此时何在?”
“在外面,”说着,徐净瞟了瞟面前两人,犹豫一刻,方又道,“还有个人。”
“有话直说,无需避讳。”杜清渊脸色微沉。
“是阮倩。”
“阮倩?”杜清城知道阮氏是赵方舟的人,此刻听闻这消息,只觉心不由沉了沉。
徐净点头道,“对,当时她被反手捆缚。”
“那当时赵方舟呢?”杜清渊一脸迷惑。
“赵方舟向暗卫求助。”徐净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赵方舟,“他好像中了什么药,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这会儿,我敲晕了他。”
杜清渊立刻拧紧了眉,“觉慧刚回后院,你去把他叫来。”说完,他便起身,走向赵方舟。
“是。”徐净转身而去。
杜清城蓦地想起几个月前他差点中了秦莲香的计那回,脸立刻似发烧般滚烫。“大哥,是不是……”
杜清渊蹲下身,仔细地瞧了瞧赵方舟,颔首道,“应该是被下了药。”
杜清城倏地阴沉下脸,冷声斥道,“这阮倩真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