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莲笙眸光一沉,狠声道,“凭你是我赢来的。”
朱星宇又羞又恼,恨恨地瞪眼秦莲笙,极不情愿地尾随着赵方舟几人而去。
待他们离开,杜清城方才启口道,“莲笙,为什么走沼泽?”
秦莲笙走回地图旁,一手环胸,一手抚着下颌,目光不离地图上那片沼泽。“你早知这里是曾经的战场,却对赵方舟的提议没有反对。”
杜清城默了默,长叹一息,幽幽道,“不错,我想去沼泽地,想去看看当年我爹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莲笙敛眸,斜睨了眼杜清城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韩俊飞。“你爹当年没参与此战?”
韩俊飞表情凝重。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场大战是我军唯一惨败的一次,死伤数量之大,在青国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从此以后,青国元气大伤。”说至此,杜清城紧抿着唇,阖目静默一刻,方睁开眼,指着地图上沼泽和山谷之间处,沉缓地说道,“据祖父说,当时赤白两国大军近三十万人以合围之势将我军团团围在了这里。沼泽成了他们唯一能走的路,除非死战或……投降。”
秦莲笙默了默,指着清沂山道,“舅舅自幼受祖父教诲,又身为大军统帅,他不会怕死。能让他最终选择穿过沼泽、翻越清沂山的缘由,只能是……”说至此,她指着清沂山另一侧,“他想绕到赤白两军之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杜清城微微颔首,语气沉重地问道,“很有可能,但为什么他们最终都没有走出那片沼泽?”
秦莲笙轻轻拍了拍杜清城的右臂,“会弄清楚的。”
杜清城神色复杂地望着秦莲笙,“莲笙,你不必为我如此。你们还是绕过沼泽,走另一条路吧。”
秦莲笙扫了眼杜清城,淡淡地笑了笑,“你觉得自己不配,还是担心在这份婚姻关系中不胜重负?”
杜清城摇了摇头,正色道,“都不是,我就是不想你出一点意外。”
他的话犹如春风,吹皱了她的心湖。
“那你觉得你抛下我,独自前往沼泽地,便是对我好了?”秦莲笙凉薄的目光掠过杜清城,投向暗绿色的茫茫沼泽地和仿如剪影般的藏青色清沂山。“你不觉得这样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杜清城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相信我,我能带你们走出那片沼泽。”轻柔的话语中蕴含着无比的自信。
杜清城深邃如夜空的眸子里蕴起几多心绪,它们盘亘着,交揉着,渐变浓厚。
“当然,选择这条路,还因为我们携带的干粮并不多,而这附近能寻到的猎物怕是屈指可数。”说话间,她敛眸,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到岩石旁几丛深绿的灌木。
过了许久,赵方舟几人回来了。正如秦莲笙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几乎是无功而返。
天空转晴,夕阳西下。金红色的余晖为远处的清沂山脉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却也将其称映得更加苍翠幽深。氤氲山气渐起,如神奇的轻纱帷幔,飘在半山。
茫茫沼泽地里野草丛生,高的及膝,矮的也没过脚踝。片片幽蓝色水光在晚霞的映照下泛起耀眼的碎金,显得格外诡异。
秦莲笙一行十人在沼泽地里疾速前行,起落之快,仿如蜻蜓点水。看似莽撞的行为,实则颇有章法。众人排成一队,每个人每一步都踩在秦莲笙落脚之处。这是他们进入沼泽之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当然,若有人偏要自行寻路,她也有言在先,后果自负。好在此行众人都知道多年前那场大战,没人会去冒这个险。
夜幕四合,一弯勾月爬上半空。清冷的月光下,宽广的沼泽地漫起薄雾,如纱如练。凄厉的寒风在茫茫夜色中,在溶溶月光里嘶吼,仿佛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