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了秦莲笙表情的异样,赵方舟疑惑的目光在秦莲笙和秦惊鸿的脸上逡巡一番。一旁的朱星宇低垂眼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原本已经走出几步的杜清城脚步一顿,回眸不解地望向秦莲笙。
秦莲笙敛眸,拾步随行,捡了杜清城的下首位坐定。杜清城原本特意留出的左首位便空了出来。他扭过头,瞅了瞅眉眼低垂的秦莲笙,眉头倏地锁紧。
“晨起下人来报,昨夜投宿的那师徒俩已经离开了。”秦惊鸿面色沉静如水。
杜清城怔了怔,忍不住暗忖:萧余恨师徒此刻匆匆离去,怕是顾忌秦惊鸿。虽然秦惊鸿昨夜未曾露面,但马车是去接他们的。这摆明了秦惊鸿与他们有着联系。可萧余恨武功之高,她怎会突然放弃眼下的机会?还是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以至于萧余恨不得不另做打算?然而,如此一来,三江镇便成了真正的危险之地。好在,到得那时,他的脚伤应该可以完全恢复了,而莲笙的两位师傅也已与他们汇合。这些让担忧的他得以稍感欣慰。
许是见厅内众人皆未接话,秦惊鸿笑了笑,问道,“她们可是与你们有旧愁?”说话间,他的左手食指无声地敲击起扶手来。
秦莲笙死死地盯着秦惊鸿的手,一双秋水冷若寒霜。“既如此好奇,你为何不直接问她?”
赵方舟似听出了话中的端倪,不禁望了过来。朱星宇斜了眼秦莲笙,依旧保持沉默。
秦惊鸿笑容依旧,淡声道,“不管如何,这里是我的家。”
秦莲笙嗤笑道,“她们劫了马车来这儿,你竟然一声没问?既如此,你眼下又问我们做甚?还是说,你想让我们赔你的帷幔?”说着,她冷笑一下,又道,“那你可就找错人了。撕毁帷幔的可不是我们,是萧余恨。虽然那帷幔值不了几个钱,可我们也没有代人赔偿的理!”
杜清城的心没来由地沉了沉。莲笙一向性情平和,非大怒时基本上都是笑眯眯的。她何曾说话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她和秦惊鸿早就认识?还是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若真是如此,那么她昨晚的情绪突变就不是因为颜雪了?想着,他的心没来由有些空落落的。
秦惊鸿缓缓敛了笑意,冷声道,“你们身为客人,在主人家里动手打斗,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
“解释?”秦莲笙逼视着秦惊鸿,狠声道,“那烦请秦公子先给我们解释一下你和霍艳雪的关系!”
秦惊鸿不气反笑,“秦莲笙,你是否搞错了宾主关系?”
杜清城怔愣一瞬。他没想到秦惊鸿就这么道出了秦莲笙的姓名。如此看来,莲笙之前对秦惊鸿的猜测并无差错,倒是他把问题想简单了。
“事情本就因你而起,要我道出后果,你却不愿言明前因,这是做何道理?”秦莲笙目光炯炯,紧锁着秦惊鸿。
秦惊鸿倏地沉默下来。空洞的眸子虽无神采,却像极了两口无底深井。
不但杜清城和赵方舟,就连朱星宇也听出了秦莲笙的言外之音,几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秦惊鸿。
到得此时,杜清城已经笃定昨夜秦莲笙独自去见秦惊鸿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往日,秦莲笙对他几乎没有任何隐瞒,为何昨夜之事她偏偏闭口不谈?一丝忧虑爬上他的心头。
秦惊鸿突然展颜一笑,“既然你执意寻根究底,那我不妨直说。正如你所见,昨晚霍艳雪的确想要算计我,可她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我。”
秦莲笙表情寡淡,寒眸似冰。
“她真正想要算计的是你。”秦惊鸿语气平和,表情闲淡。“我只是让她没能达成所愿。”
秦莲笙摇了摇头,“不,是我没让她心想事成。”
秦惊鸿表情一僵,一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