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逃!
郝然脚步一刻不敢停歇,鬼魅黑影从头顶闪过,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只有逃!身上衣物已经被未知黑影抓到破损不堪,可多道黑影仍没有停止追逐的意思,仿佛猎人正戏耍临终的猎物一般!眼前更是一片完全不存于地球上的景象,仅有雷光闪烁才能勉强识物的空间之中,无数残破旗杆冲天而起,破碎旌旗无风自动,壮烈不已。
可郝然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他脚步胆敢稍慢,等待他的就是满天黑影直朝要害处的冲击,他体力已经耗尽,意识逐渐模糊……
“这是什么鬼地方?!”郝然向天呼喊,可回应他的,只有如蛆附骨般的满天黑影,和声声催命的破空声。
“许倾!!!”郝然嘶吼!
“王老师!!”
“老大!!!你们在哪??!!!”
死亡,已然逼近。
不久前,华夏,中海大学城。
春末夏初,天气仍有凉意,但各色的裙子热裤却从校园的各个角落涌了出来,掩了一冬的青春活力重新出现,成了别处见不到的风景,本来这该是郝然当年来到大学的终极理由。可坐在窗边的郝然却只看着教室门口,门外还没有出现那道身影,他抬头几次,又挨个看自己指甲缝隙,害怕一点脏污,撩撩头发,摸摸眼角,手放嘴边哈了一口气,确认自己口气还算清新,再抬头看看门外。
下节课下课,就是他跟许倾的第一次约会了。
“别紧张,”寝室老大从后坐拍拍郝然的肩膀,“今穿的挺板正的你怕啥。挺精神,本来也耐看。”
“咋这么怂呢你,”老二在后桌笑着说“钱不够吱声,别给你爹我丢人。”
“许倾那种跟咱画风都不一样的人,天仙一样的女孩,咋看上你的呢?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老四嘴里酸味都快飘出来了。
郝然挠了挠头,掐了掐手指头,疼,确实不是梦。许倾向来是美的不真实的,这样的姑娘也能看上他?他撇了一眼给许倾占的位置,他担心脏了许倾的衣服,又给擦了擦。
“啧,别舔成这样啊老三,”老二混不吝的声音又从后桌响起,“舔狗哪有好下场,别舔别舔的呢。”
“艹,没舔,这不干净就再擦擦。”郝然反驳道,声音里都带点颤,他不干点啥就更紧张了。
“没舔,没舔,”老四学着他微颤的声音复述道,老大老二一笑的停不下来了,后桌传来了愉快的气息。郝然脸颊多少有点发烫,就差熟了掉地上了,他又看向门口,同学进进出出,那道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他和她相识在一次小组作业,小组里的人除了她俩都不干活,催了几次都没人搭理,到最后临近交稿了只有他俩在餐厅里忙着赶稿,那天两人边赶边聊,聊了很久,再一抬头天都亮了。那之后团队合作小组作业两人都故意为之或机缘巧合下的组在一起,一来二去下,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可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友谊,有只有两方都看不上眼,郝然长相不算出众,但是五官还算端正,属于看久了还是很舒服的长相,放人堆里虽然不起眼但是不会让人起恶感,个子也中等,许倾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是大学里出了名的美貌了。
昨天夜里郝然鼓足勇气同许倾发出约会的邀请,还强调了一下这是约会,他不想做不明确意思事后被发好人卡的冤大头。本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成想这姑娘居然答应了,他还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许倾先发的话。
“先看电影,再去坐摩天轮?”许倾道。
郝然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不说是两情相悦也是互有好感,不然不能去这么暧昧的地方,可他是第一次谈恋爱,又怕会错意。究竟要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许倾?一夜未眠,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门口!”郝然愣神之际,老大一推郝然肩膀。
一身青色衣裙,许倾来了。教室里传来小小惊呼。
姑娘好似烟雨三月江南小巷里的云雾,柔弱易碎,惹人怜惜。身上青色的衣裙随风微动,似江南春水阵阵涟漪,荡进了郝然陈了20年的心房。
郝凡起身招手,许倾剪水双眸看来,也挥手回应,展颜一笑。
花开了。
许倾许倾,倾城相许。
这是他之前写给许倾的一段话,被她改成了自己的签名。
许倾落座,同郝然室友打了招呼,看到郝然呆呆看着自己,不由失笑。
“想什么呢?”许倾戳了一下郝然后腰。
“你太好看了,我脑子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的答案。
许倾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眼角下的一颗泪痣跟着活了起来,素雅的脸上一瞬就多了些娇媚。郝然挠挠头,不知道有啥好笑的,莫名奇妙的再挠挠头。
老二老大相视摇头,“什么时候轮到我也……”老四满嘴苦涩,他大学生涯里连话都还没跟异性说过呢。空气里的酸味又浓了起来。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几个黄毛推推搡搡进来了,为首的黄毛满脸痘坑,在门口东瞧西瞅,光往有女生的位置看,跟挑选猎物一样看了几个有女同学的位置都不满意,绿豆小眼再一转,窗边的许倾亭亭净植,眼睛亮了。
黄毛头子扭着跨走进教室,俩狗腿子如影随形,走到郝然桌前,“咚咚”两下敲上桌子,“识相点让个位,”身后狗腿子道,话都不用狗主人说就把话递上来了,明摆着不是头一回干这事,“王总好容易上次课,看上你这位置了,让位。”另一个狗腿子连忙附和,显然也是精于此道。
诶呦呵?郝然都气乐了,大学还有这样的呢?刚要起身跟丫盘道盘道,没想到一旁的许倾朱唇微启。
“有病?没看到这有人了?”许倾黛眉轻皱,江南氤氲的云雾逐渐化为欲雨的阴云,那些当年没做作业的组员下场可都没好哪去,都是许倾一个一个报到教务处给的挂科,里面有几个学生会的老师平时用的顺手不愿处罚,她亲手写的举报信交到校长桌前,逼的老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给的挂科。
“可真不是什么柔弱的人啊,”当时都没打算追究的郝然知道这事苦笑道。
“呵?”其中一个狗腿子伸手过来就要拉起许倾,“还敢骂人?”
话还没说完,郝然的手就截了过来,把那脏手一把甩开,“有病治病,耳朵有病是大问题,说了这有人了,空位这么多,换个位置很难?”郝然冷声道。
他起身看向所谓王总,挪动脚步身子微错把许倾护在身后,怕老婆没问题,怕同性就是怂蛋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黄毛王总开口到,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管你是谁,”郝然道,“这是学校教室,先来后到,这有人了,自己换地。”
“我就要这地你能咋样?”
“能咋样,你想干啥吧?”老大声音从后桌传过来,老大老二老四全站起来了,许倾也站起来拉住郝然左手,一时间教室都看了过来。
“我让这小子自己滚去换个位置。”痘坑黄毛瞪向老大道。
“我们走,”许倾拉住郝然的手,往外扯了扯,不想让事态再次升级。
“姑娘留下!”黄毛身后刚才伸手的狗腿子道,明摆着不想就这么结束。
郝然轻撇了一眼监控,看到显然能拍到这边,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右手裤兜里的防水牛皮袋。
“我再说最后一遍啊,我不想打架,打架不好。”郝然声音更冷。
“不想打架?不想打架就给我滚!姑娘留下!滚!”黄毛唾沫星子四溅,指着郝然鼻子喷道,“不想挨打就滚!”
正常人谁被这样指鼻子喷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大学生?周边围观的人群里都有些小小嘘声冒出,一些正义感强的都从座椅上起来准备帮把手让许倾看看什么叫男人。
郝然脸上仍不带表情,道:“我说了,我真不想打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不想挨打,打架不好……”
人群中的嘘声更大了,老大老二老四都觉得有些丢人,老三平日里也没看出来这么怂啊……
“还以为多厉害,就嘴硬啊……”“咋这么怂啊,这都不生气……”一些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常年觉得许倾抢了风头的女生见她找了个怂包男朋友,多少心里有些平衡,刚才那些有点正义感的男的都已经有要出走出座位证明一下自己了,怂包不配站许倾身边。
只有许倾没动,甚至向前半步准备挡在郝然身前,郝然稍稍一挡,再将她护在身后。
“我说了……”郝然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黄毛身后刚抓许倾的跟班向前一步,抬手猛抽向郝然面容,“说你妈说!听不懂话!快……”
滚字未出,郝然眼神一凝,左手一挡,止住抽来脏手,再反挡为缠,顷刻反住跟班关节,还没等跟班痛呼出声,猛的回拉,另一手掌心向外,挡在胸前,跟班飞进郝然怀里!
“啪!!!”一声脆响,跟班大脸狠砸在郝然手心!顿时双孔出血!
“我说了……”郝然嘴上说话,手上不停,右手滑至下颚顺便擦干血迹,寸劲一推!左手顺势抽离,跟班大头冲天而起,向后倒去!
“我不喜欢打架。”
“同学们都看到了哈,”郝然转头笑眯眯的望着刚才窃窃私语的同学们,“他自己用脸打我手的哈。”
班里一片安静。
黄毛跟另一跟班都看傻了。
旋即,班里爆发出“对对对”“怎么还有用脸打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用脸打人哈比吧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郝然没有在意这些墙头草的声音,随即一把抓过黄毛衣领,鼻尖紧贴黄毛,黄毛目光躲闪起来,郝然恶狠狠道:“你是你妈跟你爷生的?听不懂人话?不换,自己滚,上了大学还玩这套你大学录取通知书是你捡来的?嗯?!”
“打架?!”郝然眼神凶恶,同刚才完全两样,“论打架你们还得回你妈怀里喝两年奶!”
倘若不是遇见个好老师,不愿意放弃高中时期那样的他,郝然不会有上大学的今天。
“你你你等着,”黄毛声音多少带点哆嗦,“我爸是校董!我开除你丫!”
郝然正欲再说,突然察觉身后有脚步重踏之声,立即回头,刚才没挨打的跟班居然偷绕身后,举起椅子冲了过来,直朝郝然头顶砸来!郝然向后一退打算等这厮泄力再打,没想到向后被固定桌子挡住,刚想翻身向外,一道青衣身影挡在郝然身前!
许倾竟挡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