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群中,有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已经开始祝福崔羼,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话脆生生的道出口,崔羼哈哈大笑取下糖葫芦递给那些孩子,更有一些孩子不懂得说些何话,急的快要哭了,思索了许久大吼一声要把姐姐给崔羼做媳妇。
崔羼已经笑的直不起身来,不论这些孩子说些何话,哪怕叫他一声叔叔,一声哥哥他也会送出糖葫芦,可孩子太多,糖葫芦太少。
此时魏玖走上前,取出一把铜钱。
“一人两枚,当做压岁钱,祝你们长大后有个好前程,孝敬父母,报效国家。”
不给孩子们的父母阻止,魏玖已经开始分发铜钱,崔羼笑着站在人群中,直到孩子们纷纷散去回到父母身前邀功,两人再次并肩前行。
“魏玖,你可能不知,我长这么大只吃过一次糖葫芦,那是我娘偷偷跑出家门买来,那日也是小年,腊月二十三啊,特冷,崔家那老不死的不允许我娘出门,说是会丢了崔家的脸,可家中所有孩子都吃着糖葫芦,唯独我一人躲在房间里流口水,你知那种感觉?”
魏玖点了点头,他怎能不理解?崔羼叹了口气再次道。
“那时我娘已经被囚禁在家中七年,不给她棉靴,担心她跑出门,我娘就穿着一双布鞋跑了四里地才买回一串糖葫芦,回来时双脚已经冻的满是裂开的血口子,她笑着将糖葫芦塞到我的口中,那时候我才知,糖葫芦不是甜的,而是苦的,苦的难以下咽,苦的心疼,苦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淌,我抱着我娘痛哭。”
“当日我吃到了最苦的糖葫芦,也失去了我娘,我娘被带走了,不久后我被赐崔姓,名羼,自那以后我不再吃糖葫芦,我怕我忘记了糖葫芦是苦的,我担心它是甜的。”
听了崔羼的经历,魏玖内心不由一颤,他没想到随意能拿出一百贯,被卢俊等人恭敬称为哥哥的崔羼竟然有这般的痛苦的经历。
他不知道失去娘们是如何的痛苦,更不敢去想。
一个女人为了孩子吃上一口在富贵人家都不屑不碰的糖葫芦,腊月二十三赤脚走了四公里去买一串糖葫芦,那时候她或许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崔羼是悲剧的,也是幸福的,因为他有一个疼爱他的母亲。
一个为了他甘心赴死的娘亲。
魏玖羡慕,十分羡慕。
叹了口气。
“我没吃过糖葫芦,不知酸甜苦辣。”
崔羼抬头望着天空,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魏玖知道,崔羼不想让人看到他痛哭的狼狈模样。
此时他在崔羼的身上理解了这一句话,冬日赤足三十里,这是何概念。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