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的话能不能让黑玫瑰从恐惧中摆脱出来，不过黑玫瑰在接下来的行军路上更加谨慎了，他把所有的士兵重新排列，以便在遇到敌人后最短的时间内摆出“龙战士阵”，这是远古相传的普通军队对付巫师的阵型，据说有效，不过他从来没有真正用过。

不过在之后的两天两夜的行军路上，他们并没有再遇到过人员失踪的问题，黑玫瑰疑心这是在暗中的敌人在把身处明处的他们当老鼠戏弄，会随时来一个突然袭击。而猫头鹰认为这有可能是敌人或许真的是单枪匹马，一次性杀了五十多个人，对他的巫力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之后的行军路，没有了暴风雪，没有了巫师杀手，除了偶尔的打猎改善伙食，其余的生活甚至有些无聊，无聊到大部分人已经忘了前几天的血腥怪事。

出发后的第十五天中午，前面的哨兵跑回来，说到了某处，根据地图提示，前面就是清流镇了。

黑玫瑰精神一振，催促士兵们加快速度，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清流镇驻扎休息。

这种望梅止渴的法子十分奏效，最后原本要一整天的路程，栋饿难耐的士兵们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走完了全城，当清流镇出现在他们眼前，众兵卒里传出了传呼庆贺之声。

然而作为统兵大将的黑玫瑰头脑清楚：真正的威胁和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清流镇对最近来往的军队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已经不那么害怕，甚至有小孩子走出大门，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这些外乡人。

清流镇位于夏末实际能控制的领土最北端，再往北就是荒莽神秘的灭绝之境，那一大片领土足足有为阙或者商族整个的疆域大小，充满着神秘和不可测的危机。再往北，就是天然的冰封雪山，那是阻挡外界的异兽和异族的天然屏障。

黑玫瑰让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自己找到这里的村长，和他打探之前发生的情况。

村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半老不老的男人，极具表演和喜剧天赋，要不是语言不怎么通常，他能把两百士兵死亡、五百战士失踪渲染成神话故事，给黑玫瑰讲上一天一夜。

最后黑玫瑰无奈的放弃了听他半真半假的单口相声，扔给了他一块金子，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黑玫瑰让所有人都集结待命，昨晚士兵分散睡在村民的房子里，不过竟然没发生非礼妇女的事，也不知道是求生的渴望让他们不敢乱来，还是这里的村妇太过粗糙，让他们下不去嘴。

事发地点就在清流镇以北五十里左右，这里已经位于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不知品种的千年古树高耸入云，每一棵都要三到四人环抱，或许它比东帝国的历史还要古老。

这样的数木绵延不知多少里，它们千万年的藏身冰天雪地，等待旅客的来临。

就在这些古树下的积雪上，在某个地段开始，凝结的血开始将积雪融化，仿佛是白净皮肤上的血痂，在血液沉积最多的地方，不知多少具尸体密密麻麻的散落在雪地上。

来自金城的士兵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与其说这是战地，不如说是个屠宰场，屠杀人类的屠宰场。

黑玫瑰一路脚踩着已经冻的拧巴的，不知道是人体哪个部位的内脏，在屠宰场里毫无目的的乱转，他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这种地狱般的残酷足以让一个以沙场为天堂的战将出现短暂的惊慌失措。

不过真正让他稍稍安心的是：在现场有激烈的搏斗痕迹。

这说明，至少造成这两百个士兵死亡的，是某种人类或者野兽。

虽然这段时间，清流镇的位置没有下雪，但是现场的脚印是在太乱了，后来又来了一拨没能保护好现场的调查者。估计山熊和豺狼也没有放过这个血肉模糊的地方，所以黑玫瑰无法查明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

“或许是哪个游猎部落的杀手吧。”这是黑玫瑰最乐观的预测，唯一支持他的证据是：假如是野兽，在两百个士兵的反抗下不会不丢下尸体，而野兽也不会带走自己同伴的尸体。

“将军，要把他们都埋葬起来吗？”猫头鹰见调查已经进入尾声，过来请示。

“暂时不要，我们赶时间要去那个军堡，等回去的时候再收拾吧。”黑玫瑰不无担忧的看看天空，远处的朝霞有些异样的灿烂，根据清流镇镇长的提示，最近两天可能有小型的暴风雪。

“将军，我们要不要暂时撤回清流镇，等风雪过后再去军堡查看？”猫头鹰问。

“没时间了。”黑玫瑰压低声音：‘我的预感不太好，拖延下去可能会出别的事。’

黑玫瑰的预感来自于他的战场经验，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瞒着双亲和兄弟，独自到荒郊野外打狼，多次生死搏杀的经验在冥冥之中提醒着他：有东西在监视他和他的军队，而且这种东西即将出现，他要赶在这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敌人出现之前，调查清楚所有这一切的真相。

消失了五百士兵的军堡，距离屠杀地点不过五六十里路，但是期间都是崎岖难行的山地，任凭黑玫瑰他们紧赶慢赶，在天即将入夜的时候，他们才远远的看到屹立在山岭上的军事堡垒。

在晚霞之下，这个堡垒显得深沉诡秘。

就是这里，悄无声息的吞噬了五百条鲜活的生命，就是这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黑玫瑰在策马向那里进发，在他即将进入堡垒之前，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一路上，有一种冥冥之意在把他往军堡推着前进，他做出的所有决定都不是自己决断的，而是真的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操控着他。

131、睡美人

暴风雪在入夜后来临，它不是很大，可是足够给战斗团的士兵理由抛却恐惧，躲进军堡里过夜了。

黑玫瑰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即使有什么妖魔鬼怪出现，不管他们露宿在外头，还是进入堡垒里头，其实都差不多。

堡垒里的粮食和柴草都是现成的，甚至少量的钱币也是分文未动，看来在那之后，即使是最贪婪的村民和肆虐的土匪，也不敢光顾这个晦气的地方。

燃烧起熊熊篝火，吃着烫嘴的烤肉，士兵们逐渐开始恢复了勇气，开始谈笑、赌钱。

黑玫瑰和猫头鹰坐在一起，他只吃了一点儿东西，就开始望着石窗之外的飞雪。本来，即使是军队的统帅之一，他或许一辈子也不用来到这个偏僻的山岭，可是这些都让他赶上了，他别无选择，这次如果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可以真正的为成为王族继承人的资格填够最后一把柴火。

火光烘烤着北方大汉们，吃饱喝足的他们相继进入了梦想，就连精力充沛的黑玫瑰，在挣扎了几次后，沉重的眼皮也渐渐合拢了。直到最后一个哨兵从刺骨的堡垒城墙后逃回来，他想找个角落暖和暖和身体，在战友的胳臂之间找到了个空隙，哨兵坐了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黑玫瑰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久到他这次进入梦境的时候，明知道这是梦，却还是不想醒过来。他穿梭在他的寝宫外面，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那些侍卫啊，侍女啊，仆人啊，都通通不见了。

阁楼上，有个在吃苹果的女人伸手跟他打招呼，他下意识的回应，却没看清那是谁。

他进入自己的寝宫，宽敞的厅堂里飘扬着他亲手挑选的钦察国的白纱，

白纱被风吹起来，他看到了房间深处的白色床上，他的妻子橘沫儿正抱着大肚子，眼神里满满的母爱。

黑玫瑰笑了，笑容让他的神经彻底放松，不过就在这一刹那，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女人，似乎是亚娜。

亚娜，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