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会有一个幼稚的想法,那就是,说不定有一天,雇主要我杀的人,正好是我的仇人呢。
“莫莫,我猜你又只看了报纸上的标题了。”信条的脑袋从房间门口探出来,手里挥舞着一份报纸,“报纸上的内容很精彩呢,不看真的有点可惜。”
我看着眼前这个阳光大男孩,面无表情地说:“有什么好看的。还有,不要叫我莫莫,那是我哥哥的叫法,叫我阿莫,要不就叫我的编号0843。”
信条“哦”了一声走进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我的对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也是一个职业杀手,跟我一样同个时间进入组织,同样没有家,同样住在分部里。他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杀了那么多人,脸上却丝毫没点杀气,一直像个天真的少年。
“0844,又有什么事?”我将身边的那把陪了我很久的狙击枪拿起来,轻轻地擦拭着。
信条见怪不怪地说:“又有雇主点名要你了。目标M城的富豪姜岩,雇金二十万。”说着,他将打印出来的有关目标的资料递给我。
“M城……”听到这个地点我的内心有一点触动,我默默地接过资料认真地看了一遍,“原来姜岩是个化名啊,这个原名……”看到原名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我还是掏出打火机将资料一把烧了,“行。”
我站起身来准备去收拾一下东西,信条马上拦住了我,“诶诶诶,稍等一会,别那么急嘛。我找你还有事呢。”
“有事就说。”我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
“我想了解你口中的那位哥哥。”信条歪着脑袋认真地说。
我愣了一下,盯着他那清秀的脸庞,“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说你忘了?”
信条一脸茫然:“什么不知道,什么忘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他叫江城子,在我两岁时来到我的家庭,一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尽管他很多年没出现了,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不过,他本人可能并不知道,因为他一直在逃避。”
“什么……”信条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奇怪。我也懒得去管他,好几次跟他说起这件事,不久之后他总是会忘了。
我进入隔间内,将门虚掩着,开始收拾东西,突然感到内心强烈不安,一股危险的气息越发的浓重。我急忙掏出了佩枪,回头一看,一只眼睛在门缝里盯着我。我竟然害怕了起来,手不停地发抖,连开枪都忘了。
那只眼睛很快消失了,我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小心地穿戴好装备,带上该带的东西,手里握着一把佩枪,警惕地走出了隔间。信条早已经离开了,房间内安静得可怕。回想起那个恐怖的眼神,我仍心有余悸,不,那绝对不是信条,是他回来了。
不久之后的几天,我来到了M城。根据那份资料提供的信息,我很快找到了目标。
这一天,我跟踪目标姜岩来到了一片私人高尔夫球场。我观察了一下情况,这里并不好下手,我正打算离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姜岩的旁边。
“0844?!”我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里?”我重新隐藏好自己,竖起耳朵仔细地听那里的谈话。
“父亲。”信条恭敬地朝姜岩点了点头。
姜岩十分爽朗地笑了,“哈哈,你这小子,前天总算回来了啊,不容易啊。怎么样,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信条摇了摇头,淡漠地回答道,“这次我有任务在身,所以才能回来。”
“嗯,好好干。”姜岩拄着球杆,望向了远方,“当年,我也是在杀手组织里干的人,若不是因仇协助杀了组织里的一对夫妻,我怎么会被踢出来……这件事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不提了……我最近听说现在里面有一条规矩,禁止互相残杀么?”
“没错,但是那条规矩在十三年前就有了。”信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仇人就该杀掉,父亲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因为这样我才能来到组织里继续我的任务。”
“要得知你那里的消息可不容易,你也没跟我说过……话说回来,那件事你的好搭档知道吗?”
“他不知道,但是我能知道他。”
“嗯……之前医生说过的,不要受到太大的刺激。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信条愣了一下,继而低下了头,“我不会暴露的。”
“……”
我听完这段对话,内心已经震撼到了极点,接下来他们的对话在讲什么我已经毫不在意了,我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内心无比痛苦,我必须面对他了,我不能再无视他了。
我回到了旅馆,很快冷静了下来,内心已经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下午,我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在野外一枪爆了姜岩的头,但是这一次,我没有掏出吸管去吸他的血,我拍下了照片作为领钱的证据,然后躲在了离尸体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静静地等候着事态的发展。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很多人急急忙忙地来了,但是我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信条的身影。可能他执行任务去了吧,我这样想着。内心的一点想法又得到了印证。
几天后,当我回到组织分部领钱时,信条也来领钱了。
信条高兴地跟我打招呼:“嘿,莫莫!”
我漠然地答道:“0844,我说过了,阿莫或者0843。”
信条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吧好吧,真是受不了你……阿莫,今天晚上有庆功宴,咱俩一起去吧。”
我点点头,果然,真的和我想的一样,那个夜晚就是一个转折点。我的心莫名地痛了起来。
当天晚上,信条喝了很多酒,还一直跟别人扯这扯那的。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便默默地走开了。
正当我来到厕所想要洗把脸时,信条摇摇晃晃地也跟来了,“嘿……大伙聊得正开心呢,你怎么就走开了……”
“没兴趣。”我看了他一眼,“你喝醉了,这里是女厕所。”
“嗨……什么男的女的……”信条满不在乎地答道,“有点热啊……”说着他便脱了上衣。
我盯着他,“你果然喝醉了,再过来试试。”
信条不以为然地笑了,摇摇晃晃地又向前移动了几步。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狠狠地往他的左手臂上割了一刀,“啊!”信条惨叫一声,我连忙从地上捡起了他的上衣,将他的嘴给绑住,不让他发出声音。喝醉了的人毕竟不是我的对手,我迅速将他制服,用挂在腰带上的备用绳子将他反绑了起来,腿也绑得结结实实。随后我将女厕所的门给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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