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歌虽然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充分做好心理准备，相比仓皇前行的他人，没有推挤到自己身上也是万幸；但更加糟糕的事情也步步紧逼——人流的接蹈而过使得原先便燥热难耐的空气愈发压抑，顺着鬓角渗下的汗液已经濡湿领口。

她分层批裹的纱像是一层保鲜膜，垂在外摆厚厚一层纱帐已经半搭在地，悉心的盖住全身每一寸外露的肌肤。

原先布置妥帖的现场已经沾上了些水汽，精致的婚纱此时也成了莫大的累赘。

林云歌勾着顾璟行手臂的臂弯难免殷出点点汗丝，肘腹发麻也不经难耐，依附人身侧时，想的只是舍不得把他的西服弄脏。应现场需要强维面色，只得故作扇风冲着有些发烫的双颊扇扇，嘴里笑着拭过额间汗液支开注意。成功的将周身热气挥发出一部分后又若无其事地挽回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或许还在发呆——自从站在这里之后，时间流动的每一刻，往后的他就像放空了一般。

林云歌低头闷声不响，温热的鼻息偶尔有过掠过肩头。除了抬头时能看到他粉红的耳廓和白晳的脖颈，便再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小动作。

“难道他不热吗？”

林云歌心里默默地嘟囔着，手里也不由得攥紧了白起的衣角。

嘴里不着停地调侃，时不时再插播几句对天气的不满抱怨。

不料倏然是清风涌来，那风穿过人海，偶尔带着路边孩童的笑声奔袭而来，搭乘着路人的肩膀迅速赶到。

周边的空气瞬间变得流畅，恰符时宜悠悠落下，跟着发丝被风梢吹起的方向翩然而落。此时不由触撩心弦，再次回想时；他正在窗旁拨弦。

风，也与此刻的白起一样宁寂。音符伴着专属于顾璟行的风，撩动了身后半束帘布。将记忆中的他与现在做匹配—

林云歌再次抬头询问起顾璟行想要坐定猜测，似乎是被问题打断了思路，只待他反应后立刻一口否定。

“嗯？这次是外面的风在吹……不是我…”

顾璟行极力澄清，脸上为数不多地出现了几丝苦笑。

期待化为一块坚硬的石头，心头一沉，满满的失落像溢满的水。那风还未停，但此时却只是觉得枯燥且乏味，前一秒的舒爽在他话音刚落时就消散。

她顿时只觉涨红了脸，酝酿着在心头滚动的情绪化为双手的紧握。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视线挪移对上林云歌的眼，目光触及时便匆忙退回。

林云歌应该只是想表达出的感情过于露骨，才不敢与其对视。缓缓后，才小声嘟囔着：

“……我因为是和你一起才开心的，原来，你不是么？”

尾音似羽毛般轻柔，又如钉锤般坚定；只是一瞬，清风凝聚着，化为骤风呼啸而过。婚纱下摆忽然被吹起化为一个弧度，轻轻悬在空中不肯下落。

——这才是专属于他，强大、而又温柔的能力。

“这次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