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这么以为。但我发现我还是狠不过顾璟行。“
顾远洋自嘲笑笑。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霍升白了他一眼,“到底是谁看完了他的百本日记?”
“……是我看的没错。”他哑然,挤出抹苦涩的笑容,“但我……依旧不明白他。”
顾璟行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多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很多人又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顾远洋想,如顾璟行是副拼图,那他大抵是连这幅拼图的半幅图案也没看全。锡像一副拼图,面对不同的人呈现出不同的面目,你永远不知道你看见的究竟是拼图的全貌,还是仅仅只有拼图的一小块碎片。
从相识到分离,从姬金鱼草到迷迭香,从学院到巴德尔公司,从街角路灯到华灯初上,从咖啡馆到酒吧。
从敌人到朋友,从朋友到敌人,再从敌人到战友。
顾远洋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反驳这个用词。他们的确是朋友,的确是亲人,只不过朋友是过去时,亲人是现在时。从
彼此有交情的人变成有共同敌人的人,从相视而笑到点头之交。
顾远洋自认与顾璟行打过足够的交道,但他从来不敢说自己了解顾璟行。没有人任何人敢说自己了解顾璟行,霍升不敢,林云歌不敢,他自然更不敢。
可是顾远洋比任何人都更渴望了解他的过去,他的性格,他的选择,他的笑容,背后是什么?
顾远洋去探,去猜,去揭掉那层面具想看见内里,却发现面具之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双迷茫的、悲伤的、疲惫的橙色眼睛。
浑浊的灰蓝之下翻涌着橙红,像焰火,像熔岩,像他自己本来该有的样子。
“是啊。”霍升惘然地将目光投向咖啡馆里绘着西绪福斯的装饰壁画,“我们永远参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能参透,我们就都不会坐在这里。”
桌上的第三杯饮料冒着热气。
冷清的咖啡馆内陷入短暂的静默,莱尔一时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在脑海里翻了翻,想起某件霍升并不知道而或许顾璟行想让她知道的事。
“……他的墓和你的墓并排。”
“……什么?”埃莉卡的脸上少见地显出愕然。
莱尔垂下眼,低声说。
“那是有一段时间了,他自己一声招呼不打跑出去,我找了半天才在索伯墓园找到他。我到的时候看见他居然挖了一座坟,从棺木最底下掏出本破破烂烂的本子,和我说他找到了。我看了石碑才发现原来那是他自己的……呃,严格来说那块碑上刻的是璟行的名字……“
顾远洋回忆起当时彼勒脸上再平静不过的微笑,“那时候他看起来……”
那时候他看起来像什么?
墓前都放着一束盛放的欧石楠,花束上的白色丝带让莱尔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抱着那样一束用白色丝带系好的姬金鱼草。
顾璟行满身尘土,跪坐在地上在打开的棺木里一阵翻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