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鸿的奶奶居住在一个小巷子里，他们去到的时候她应该得到了消息，抹了抹通红的眼眶问：“你们是为了我孙子的事来的吧，请进。”

这位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走进窄小的房间，给他们收拾出两个干净的小凳子。

她柔声和温鸿的奶奶道：“奶奶您好，他们是您孙子的辩护律师，是想来了解一下的。”

这两个小时简直像一场梦境，阳光洒进落满灰尘的小房间，温鸿的奶奶用她的声音给他们拼接出一个十五岁的人生。从温鸿两岁的时候父亲车祸死亡开始，他的人生好像颠覆了，母亲和奶奶带着他长大，然后在十岁的时候母亲也离开了。

讲到这里老人似乎有些哽咽，她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他妈妈也不容易，这一走，去了那些地方…就再也没消息了。直到两年前寄回家一大笔钱，我才知道她已经走了，我不敢告诉，就一直瞒着他。”

她听到这里抬起头，与徐芮仁交换一个眼神，却心照不宣地没开口。

温鸿奶奶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眼睛，柔和的太阳光洒在她眼角的细纹和身上，像在给她一个拥抱。

离开的时候徐芮仁看到她眼眶也有点泛红，少顷开口低低叫了一声，

徐芮仁有点手足无措，最后轻轻抚上她的背，迎面走来两个少年，看到他们似乎很惊讶，下一秒就小跑到他们面前，急忙问：“你们是因为温鸿来的吗？”

这时徐芮仁想大概是上天赠予的运气，这两个少年带来事故现场的描述，他们一行四人就一起回了公安局，有人把他们带去做了笔录，他们则第二次与温鸿见面。

他这次显得更为不耐，简直可以说是粗暴地踹了脚桌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这一次是由她开口，只说了一句话，但这句话却让温鸿浑身一颤，惊异地看向他们。

她说：“温鸿，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被判决死刑，你的母亲就会回来看你？”

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浑身冷漠和抗拒的少年终于卸下他坚硬的铠甲，褪去浑身的刺，温鸿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说的话。

徐芮仁无声叹了口气，制止她就要说出口的话，这个恶人还是由我做到底更好。

他前倾了一些身体，认真地看着温鸿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很抱歉地告诉你，你的母亲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这句话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温鸿睁大了眼睛，然后把身体蜷缩在一起崩溃地痛哭起来。他不断地重复一句话，像是只会说这几个音节了一样，温鸿崩溃地大叫。

“我杀了人！我杀了他！”

他还是太年轻，肩膀太稚嫩，远远无法承担一条人命的重量，这条命何止万万斤重，要把他压垮，母亲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徐芮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随即起身给温鸿递了几张纸巾，等他平复下来之后，才继续开口：“告诉我吧，当时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