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拒绝,也要拒绝。
李喜,这个人不因该出现在她往后的生活中。
田曼没有伸手拿果干,“你忙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自然要回去的。但在这之前,身为你的合作伙伴,我得给你提点意见。”李喜浅笑着说话,将锻布包递到了田曼手里。
然后自然的直身背手,目光移开。
田曼拿着一包果干无语:他就这么稀罕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啥玩意,这货到底有完没完。。
“说吧,什么意见。”
脑子一片混沌,田曼拿起一块干果嚼,淡淡的草木香,有一丝丝甜味。
是营养的味道。
“出来了就别往回看,眼睛往前看,你以后的日子会过的比以前好。”李喜一本正经道,眼睛下的青痕表示他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精神。
得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说的没头没脑的话,她也听不懂啊。
田曼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李喜欲言又止,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掂量接下的话,是否应该明说。
“说吧,我听着呢。”
“你也看看我呀。”这句话,李喜卡在嗓子眼,说出的话,换了另一句,“以后看到了我再告诉你吧,你可别找借口不听。
身为领主,你的视听要很明确,忠言逆耳,也是要多听。”
田曼听到这话从李喜嘴里说出来,没憋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李喜却也并不生气。
“没事,我听的,你往后发现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吧,只要是为了治下百姓好的,说的难听我都不生你气。”
“好啊。”李喜一口答应,眉宇之间仍然有些愁绪解不开。
田曼也没再问,问到感情的事情无法收场。
现在这么节制,感觉意外的好。
“你真该回去休息了,走吧,我送你。”心情一好,她便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举动,忘记了因该对李喜冷淡。
李喜眼底流过一丝光蕴,迟了一步,看着田曼下意识抓他袖子的手。
田曼对此毫无察觉,“我顺路去接张子源回来。”没有秘书,工作真特么是煎熬。
要她现在、立刻转身回去书房办公,她千万个坐不住。
就是说,她去李家营地。
又去接张子源,上次张子源竖着出来,这回横着出来。下次。。。
“子源呐。
你伤的真重。”田曼查看了张子源现在的状态,听不到她悲切的呼喊,后半句说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扭头问军医张子源的情况,军医说人生死各有命。
该做的他都做了,全看张子源自己能不能挺的过来。
军医走后,田曼一抹张子源的额头,烫的跟开水似的。
她自己手也凉,出现的幻觉。
其实就是普通的四十度高烧而已。
不能把脑子烧坏了,还要回去办公呢。
防风的四层帷幕大马车要特意准备,在等待的期间,田曼要了一盆水两块布,亲自给张子源的额头降温。
领主亲自照顾受伤的属下,一时成为了美谈。
她还在照顾张子源,已经传的满城都是了。
此刻她还在李家营地,看着两个壮汉抬着担架,将张子源装上马车。
张子源一丝丝风寒都吹不得,所以盖的可厚实了,脑袋都蒙着。
她来这也想看看,李大人的到来能产生什么影响,可军营里啥关于李大人的说话一句也没有。
不是族兵素质超强,就是李大人来的消息没有传播。
除了李喜,别人不知道的样子。
田曼忽然意识到,那个侍女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世界,还是熟悉的残酷。
“路上小心。”李喜在马车边送行,他身边站着几个脸熟的跟班。
恰似青州城那群无法无天、道德败坏的**。
田曼一下子看人就远了,自然笑道,“问你个事情,李四现在怎么样了?”
她挡着几人的面问,声音不大,仅仅他们几个听到。
几人的脸上不太好看,互相递眼色,皆是有些迷茫的。
一个几乎不能算是族人的人,地位那么卑微,他们是记不太清楚,更不会关心那种人之后是死是活。
李喜半边嘴角轻轻勾起,“我差人回去看看,有消息再跟你说。”
“就随口问问。”田曼一笑,上去马车,一路回去领主府,头也没回。
她这个位置的人,惦记一个小人物,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
想着,她寂寥的看向沉睡着的张子源,拿手绢给他擦满脸的汗。
“不是说命很硬么,你个狼灭,自己都克。”
她不在乎张子源这类人的生死,所以身边都是这种野心勃勃,有些不正常的人。
换做的田蓉、田振的话,她怕会乱方寸,做出不得已的决定,坏了心。
“望贤塔那个刺客,找到了么?”
侍者拱手应答,
“回领主大人,人还没找到,在乌衣巷发现了大量血迹,疑似有同伙帮其逃窜。以增加人手全城搜捕,有消息立即就会告知领主大人。”
田曼点点头,逮着她杀的不止一波。
一个个去报复太麻烦了,得来个狠的,让人知道把她当猎物会有多惨。
可这需要一个牺牲品。一只出头鸟。
自己表示这个意思吧,还是手软。
“准备接待西戎使者。办的隆重一点。”
“是,领主大人。”侍者九十度躬身,抬起双眼瞧了榻边靠坐,没形象的田曼一眼。
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田曼坐在地上,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
年纪轻轻的样子硬带着中年人的沧桑。
背后张子源还在昏迷,她也不知道在这等什么。
或许是发烧的人温度比较高,攻击力比较低,身边总会召集些奇奇怪怪的人吧。
百无聊赖的玩手指,田曼注意到侍者,没想往常一般领命就去传话。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有事直说。”
或许是被亲戚知道在领主府做事,被要求给家里孩子安排差事,自己又没有这权限。
这种事情她听的多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男的往预备军里塞,女的留在外院做女红,集齐一批还能升级:往其它部门送。
她可稀罕这些需要安排的人了。
侍者又一拱手,态度很是郑重。田曼为难的坐直了身子,盘起了两条腿,揣手。
“领主大人,我有一个朋友,姓司名阳,是一位江湖侠客,性格嫉恶如仇。
西征军元帅想要收他帐下效力,他拒绝了,来到城中追随领主大人。”
“哦?他有什么本事得元帅的重视?”
田曼只注意到左巍要这个人。
有点兴趣想要知道,但这点不足以让她起来。
“他是一位剑客。剑法举世无双,西戎昆王被他席间重伤而亡,名声震于龙城。
领主若是愿见,他就在府外等候着呢。”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来刺杀我的。。
田曼脸上有些为难,怕是要等到她师傅来保护她,她才敢见名声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谢京江就算了,太远了,左安之近,但是大将当保镖,不知道他肯不肯。
这个领主当的憋屈呀。
侍者看出田曼的为难,道,
“领主大人今天不方便,我以将他暂时安置在客栈,领主想见时,我便去唤他过来。”
“好的。你叫什么?”看着有些面熟。
“姓叶名恭。”
“你会画龙么?”田曼眨巴一下眼睛。
“回领主大人,我不会,但我会学。”叶恭仍旧是非常恭敬,说话温言细语,腰没直起来,也不敢看田曼。
“好啊,你的学费我包了,你自己去找师傅学吧。”
“谢领主大人。”
“去把我书房里,新送来的文书搬到这来。”
“是。”
叶恭看的出有些兴奋,但是压抑的还算好。
看着他的背影,田曼喜欢不起来。
有个叫邓公的家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道坎,让她对男人消不下去的戒备。
邓公是想她不轻易爱上一个人,那么他做的很成功。
成功过了头。
张子源睡了很久,烧退下去,醒来就看见了田曼。
他一下子惊坐起来。
“我有这么可怕么?歇着吧,我就快处理完了。”田曼声音缓慢,很有安抚的效果,让人听着很有安全感。
那么多事情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处理完,下辈子也不可能处理的完。
她就做了比较重要的一小部分。
张子源的目光在案上,大概一指高的文牒上,多停留了一秒,眼珠子微微一动,看着另一边高高堆起的文牒瞪眼。
田曼有些心虚,不以为意的吹了两下口哨,才回头对张子源笑嘻嘻,“你饿了没,我叫侍女端粥过来。”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
张子源看着案上的文牒,生无可恋。
等他吃了饭,恢复的四五成精神的样子,田曼又来了,带来一包甜的发腻的果脯。
一看就是别人给她,她又转手送人的。
“你要参加宴会的吧。”没话找话。
“领主大人,这重要么?
我就算不去,还有许许多多能替代我的人。子源一介草民,得到领主如此记挂,心有不安。”
张子源清秀的眼里,写着一句话:生死看淡。
田曼一笑,笑的干净纯粹,“因该的。你来领主府这么久了,我很多事情都依仗着你。你受了伤,我照顾你是因该的。
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给你买。
北街的那个宅子,你是想要么,我给你买吧。不过得等到重建。哈哈。
有喜欢的姑娘么?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说,我去给你下聘礼。。。”
“领主大人。”张子源忙叫停了田曼粗糙的关心,脸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是怎么了吗?”
“没有,你好好的。”田曼敷衍的笑着,装作世界依然阳光灿烂的样子。
张子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没有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大夫,你看出了什么,是不是?
我怎么了,你跟我说,我承受的住。
我中箭摔下了马,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田曼看张子源暴躁之后,又自我怀疑,很是可怜。
她想要试试看对人好,太严肃对待别人,让人喘不过气。
现在出去好多人怕她,跟邓平安坊市去玩,难得的像是回到从前。
身为一个普通天朝少女,普通的逛街买东西,而不是社会死亡,被各种追杀。
想要再次体验那么平静自然的生活,所以要对身边的人好一点。
张子源,天生自带霉运,目前还在生病。
是触手可及范围内,最好的实践对象。
她总不能说,她不会对人好,得找人练练手吧~
“吭,”田曼清了下嗓子,大刺刺坐在张子源塌边,
“放心好了,你一点事情都没有。”
张子源没说话,眼里写着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