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了口,对上对方冷淡的目光,才突然意识到之前两人之间还发生过不愉快。
顺势抬手掩唇,以咳嗽为由绕过这个不愉快的点儿,“你若是想做什么,跟我说便是。
我自会代劳。”
话毕,看对方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他颇感无力,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也不用多想,如今我们结盟,于公于……私,我都不想你出事。”
心知这个解释多此一举,他还是说了。
最后面色微柔,突然又道:“你,别难过。他既能娶旁人,你自然也会有别的选择。”
楚元戟:“……”
原来还真就有人,能把厚颜无耻不要脸表现的这么淋漓尽致!
真不愧是他那位好父皇的种!
半点没考虑到他这腹诽,是把自己也给骂了,楚元戟冷嗤:“想多了,我没什么好难过的。”
赐婚非他所愿,她的歌儿才不会将这种非他本心主导的事情,放在心上呢。
别看他静静地听完了对方那些话,看似面色无异,实际上楚元戟心底冷气肆意流窜。
明知道歌儿讨厌他,还这般上赶着献殷勤。
楚元傲这种言行合一的撬墙角行为,真让人恼火。
想刀人的心,真的是藏不住的。
他想打架!
不过嘛……
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楚元戟眼神微闪,似笑非笑:
“此话,当真?我想做什么,你都愿意替我动手?”
楚元傲惑于表面,自然看不出他的异常。
只听到眼前的人终于松了口,也跟着松了口气。
认认真真地应:“当然。”
一个多时辰之后,兵部尚书府。
前脚两道黑影相继越过府墙逃了出来,后脚府门大开,上百府兵举着火把往外追。
“抓贼人,抓刺客!”
脚步声混着喊声一起,在宵了禁的安静街面上,格外震天响。
气势是有了。
无奈前头两人身手极好,纵然这么多人,也是压根追不上。
这边楚元戟两人自然不会无脑给人带路,再去沐相府。
几乎刚一出来,便不约而同地朝着城门口方向去。
原本跑的也算轻松。
眼见着巍峨城门都出现在视线中了,前方宽阔的街面上,竟慢慢悠悠出现了一道人影。
对方面色冷峻,手持长枪。
楚元戟扫了一眼,面色便寒了下来。
兵部侍郎段崇溯,他跟这人,还真是恩怨纠缠,颇多!
一旁的楚元傲也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将身边的人往自己后头护。
明明只要出了城,就能暂时安全。
他们夜闯兵部尚书府的事,也不会牵连到旁人身上。
谁知居然出了这样的意外。
眼下前有阻拦后有追兵,等回头再惊动了守城军,事情就麻烦了。
他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肃色。
慎重道:“这人不好对付!我手下有人曾跟他交过手,折了。所以我们想要相安无事地闯过去,需得联手绕过去,不必恋战!”
这话本来没什么毛病。
哪知他这边刚刚低声说完,拦住去路的段崇溯,便开了口:
“好久不见。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不知道沐小姐——这还打算要去哪里?”
楚元戟:“……”
楚元傲:“……”
不必恋战的法子,行不通了。
是真的猜中也好,胡诌也罢。
从段崇溯点出沐云歌身份的那一刻,事情便没法善了。
楚元戟嘴角带上了嗜血的笑,“刷”地一声抽出了手中的剑。
“使全力吧。”
这是他第一次跟楚元傲联手出招。
此前两人也有交手的时刻。
不过各自抱有目的,都有所保留。
此时全力以赴,几乎一出手便是华光闪现,人影浮动。
逼得段崇溯连连后退,应付吃力。
不过,他也不赖。
能得楚道行重用,能被楚元烨安排成为暗棋,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爬上兵部侍郎高位的人,本身就有实力在。
以一敌二,除开一开始的忙乱,他迅速调整状态,也能勉强招架一二。
自知有差距,他也不硬拼,旨在拖延等待援兵。
只不过这边皇家两兄弟,压根就不给他留那个机会罢了。
在三人交手进入白赤化,胜负将分的时刻,楚元戟突然逼近段崇溯,快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段崇溯蓦然瞪大眼睛,睚眦欲裂:“你,你究竟是……”
“噗”,长剑入体,贯穿要害。
下一刻,楚元傲手起刀落,彻底断了所有的隐患。
与此同时,前方城门处,也有数十官兵举着火把迅速包抄过来。
楚元傲见状,面沉如水:“守城军也得了信儿,现在要怎么办?”
楚元戟脸上还沾着血。
眉眼之间满是不在意的笑:“当然是——直接拼了。”
楚元傲:“……”
此时此刻,眼前的人肤色胜雪,点缀几抹红。
佐以漫不经心的笑,像极了从地狱归来的罗刹女。
惹人魂牵梦萦的同时,也让他滋生出了一点心疼来。
如此尤物,不该陨落在这里……
一念所及,楚元傲骤地咬着牙开了口:
“那若是,拼不过呢?”
眉眼之间,竟全是豁出去的架势。
楚元戟读懂了,对方想要舍身保自己的意思。
理智上很赞同,但是感情上……不太行。
这是歌儿的身体。
他不能瞒着她,欠下这样的债!
掀唇,满不在乎地笑:“拼不过就加入,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
说完,不再给楚元傲啰嗦的机会,收剑,朝着街角阴影处奔去。
楚元傲:“……”
对不起,所以究竟是怎么个加入法?
他是真不懂啊!
求教!
这一晚的兵部尚书府,以及城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而沐云歌的这一觉,则是睡的痛苦无比。
明明一晚上半点意识都没有,梦都没做一个,可第二天早上愣是起不来。
还是天竺记挂着她昨晚说,今天要去看夫人的话,一连进来了好几趟。
前后断断续续地叫了快一个多时辰,床上的人才终于有了点儿要起身的意思。
随着意识回笼,沐云歌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不太对劲。
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首先嘴一张,直直喷出了一口血来。
将近身伺候的天竺吓了一大跳:“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好端端地吐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别声张。”
沐云歌嘱咐了一句,沉着脸给自己把脉。手指搭在腕上,不消片刻心底微凉。
伤的不轻。
楚元戟的杰作。
所以,这人昨晚是干嘛去了?
用她的身体打家劫舍了吗?才能伤成这样!
外伤也就算了,主要是内伤有些棘手。
五脏六腑皆受到重创,难怪她连起身坐这么一会儿,都觉着艰难。
在脑海中喊了好几声,楚元戟却都没回应。
她也不敢怠慢,赶紧让天竺出去守着。
自己则是进了医疗室。
外伤好处理,内伤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只能慢慢调养。
好在还有特效药可以服用,静等药效起了,她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等再出来时,整个人看上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倒也没有别的异样。
天竺很有眼力劲儿,见状也没再多问什么,动手为自家小姐梳妆。
两三层胭脂扑上去,很快也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收拾完毕,正要换过衣裳出门,玉树表情凝重地匆匆而来。
不等沐云歌问,便直直道:“小姐,大理寺有人来了府里头,指名说是要见你。老爷让人传话,教你去花厅。”
大理寺?
沐云歌眉心莫名一跳:“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吗?父亲也在?今日没出门?”
玉树摇了摇头:“刚走,离府之前让人传的话。”
说着,她上前一步,压低了嗓音,“传话的人没说是因为什么事,不过奴婢在进来之前打听过了,前头那边的消息是,大理寺有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带了人。”
原来是出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