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三四步的地方停住,鼻翼微动,似有些诧异:“沐小姐这是,受了伤?请恕唐突,本官闻到了血腥味。”
沐云歌:“……”
这才是个真正的笑面虎。
鉴于上回三司会审时的情形,她还道这人是自己人呢。
现在嘛……底细不清,只能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了。
也并不慌乱,只淡淡回:“薛大人虽然是男子,也该知道,女子每月……总有不方便的那么几日。
怎么?难道正常生理特征,也有罪过?”
薛常安:“……”
他当即明白过来,沐云歌这是在说,她来了葵水。
可是,对方好歹一介小女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能将这么私密的事儿直接宣之于口?
压根没料到沐云歌会这么回答,说话的人还都没怎么样呢,他自己反倒是先差点闹了个大红脸。
为了掩饰尴尬,薛常安战术性地后退了两步,道了一声:“抱歉。”
口中却依旧不依不饶,“竟是如此吗?恰巧本官此行带了医官同行,沐小姐若是不介意,可否让他把脉,确定一二?”
竟是有备而来。
随着他这话一出,花厅内的气氛再度一变。
天竺是清楚自家小姐的身体状况的,几乎第一个就要按捺不住,冲过去帮着解围。
可惜陈怀化一个眼神示下,直接让人拦住了她。
而他自己也缓步上前,抬手搭在了刀柄上,就等沐云歌反抗,随时准备出手了。
沐云歌当然没有错过他的反应,眨眼浅笑:“好啊。”
陈怀化:“我便知你定然不敢……”
等等,这是——同意了?
也不挣扎一下的吗?
医官得到吩咐,赶紧上前把脉。
谨慎起见,格外认真。
半刻钟后:“回大人,沐小姐脉象……无异。”
陈怀化:“这不可能!”
沐云歌眉眼微敛。
这人看着眉眼阴沉,还道是个有手段的。
原来也是无脑喷。
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她也不再打算继续逗留下去。
毕竟特效药效果好,让人完全察觉不出端倪,可终究还是有时效的。
耽搁久了,难免会露出破绽。
“薛大人,既然已经查验清楚了,可否允我告退?家母还在等着,不好让她太过于担心。”
薛常安面色始终如常,看不出来对这样的结果意不意外。
听沐云歌这么说,也就顺势点了点头:“打扰了,还请沐小姐莫怪。”
“不会。”
如果不是他们,她还暂时没有办法,一大清早就能听到,段崇溯被人斩杀这样的好消息呢。
沐云歌笑的真心实意,嘱咐了天竺去喊管家过来送客,自己往外走。
刚到厅门口,陡然听到一声冷喝:“站住!”
伴随着声音,疾风突至,已经直逼她的面门而来。
动手的人,是一打照面便跟她极为不对付的城门领陈怀化。
对方并非虚晃一招的试探,而是带着真切的杀意。
他虽是武人,心思却细腻。
一早便留意到了,是他们先进的门,沐睿后头才离府的。
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闺阁千金。
沐相却全无袒护之意,放任她独自出来跟他们对峙。
如此作为,分明就是一个态度。
沐睿,压根不在乎这个女儿!
这整个沐府,也没人真正将沐云歌这个前定王妃放在眼里!
自认为拿捏了沐睿的想法,陈怀化出手出的毫无顾忌。
掌风迫人,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前。
依着沐云歌那点儿本事,压根没有可能会躲开。
脸皮被刮的生疼,她一瞬间便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呼吸极度困难之际,内伤爆发,一口黑血再度喷出口。
与此同时,数道身影也齐刷刷地逼向陈怀化。
连一侧的薛常安也在一瞬间大惊失色,面上染了冷意,厉声道:“陈大人你做什么?还不赶紧住手!”
沐云歌那口血来的及时,差点直直喷在陈怀化脸上。
逼着他不得不暂缓攻势。
也就是那一点儿停滞的空隙,玉树已经奔到了近前,不要命地跟对方缠斗了在一起。
除了自家丫鬟之外,还有别人也加入了打斗。
可惜沐云歌已经看不清了,眼前一片模糊。
身体也彻底无力,直直往后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回估计得摔成个脑震荡时,有人及时接住了她。
温暖又宽厚的怀抱,入耳的,是熟悉到几乎颤抖的嗓音:“云歌,你怎么样?”
“是哥哥啊……”
沐云歌笑。
刚想回答自己还好,结果嘴一张,全是血。
朦胧中,沐子胥好像红了眼。
再开口时,声音中满满都是冷的掉渣的狠绝:“胆敢无故击杀官眷,来人,给我将这个大胆贼子绑了!
若有反抗,当场诛杀!”
沐云歌:“……”
错觉吧?
自家这位兄长,可是风光霁月,耿介端方的君子。
妥妥的读书人,又怎么会有这么狠厉的时刻呢?
再者说了,他现在不过五品小官,人城门领好歹还大他一阶呢,直接要人性命,也不大合适。
可惜再多想法,也没用处。
她已经精疲力竭,无法干预了。
有自家哥哥来撑场护着,沐云歌终于卸下心防,毫无后顾之忧地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向珍雁坐在床前,双眼通红,一看就是狠狠哭过。
不过看到沐云歌睁眼,却还是绽开了一抹笑,连忙端了水过来,殷殷道:“云歌醒了?
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娘亲喂你。”
不说还不觉着,她这一提,沐云歌才有点嘴唇干裂的难受。
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几口水润嗓子,同时她也暗中留意起自己的伤势来。
这身体原本伤的就重,又被陈怀化那一下突然袭击,连特效药都没法压住的内伤瞬间爆发。
可以说,那一瞬间,她跟鬼门关的距离,那是相当的近。
幸好,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现在还能这么快醒来,实属幸运。
大概是自家丫头又给她喂了药了。
目光一转,果然看到了立在另外一旁的玉树跟天竺。
两个丫头鼻头通红,眼睛都是肿的。
一看就不比向珍雁哭的少。
当着向珍雁的面儿,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只维持着体力不支,双眼半阖的样子。
向珍雁则是一脸心疼地替她盖好被子,口中絮絮叨叨,说了她突然晕倒,惊住了所有人。
自己赶到的时候看到女儿那副模样,几乎是吓得肝胆俱裂。
请了好几个大夫入府,慌都快没了魂儿。
话到最后,她突然语锋一转,恨恨道:
“不过区区一个城门领,竟敢对你出手,真是胆大包天!
云歌放心,等回头你父亲回来,必让他……”
此情此景之下,沐云歌实属不想提及沐睿。
也没想着给向珍雁粉饰太平的机会,淡淡出声:“此事,父亲知晓。”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想的却是,她晕倒之后,府中请了好几个大夫给她诊治?
那她的伤势……
暗戳戳地看向自家丫鬟们,天竺第一时间给她比划了个手势。
已经处置妥当,教她放心的意思。
向珍雁那边却一时语塞。
下一秒想都不想,几乎张口就来:“你也别怪你父亲,纵然他知晓,也有为难之处。
这么做,只是……”
听到这话,沐云歌嘴角勾起。
虽然没有多说一个字,意思却已经是十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