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那是府里头当家主母住的院子呢。
这话完全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刚刚才亲眼见证过。
但凡是上了心的,总会有那么一二时刻,掩盖不住。
尤其是手术刚结束那会儿,薛常安明显喜于言表,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不妥了。
天竺会注意到,也没什么好奇怪。
便是连一旁的玉树,也跟着补了一句:“那位薛大人,对于秦小姐,的确有着超出一般的关心。”
明明明面上,不过只是妻妹罢了。
还是个,妻子已经仙逝,留下来的妹妹。
稍微不讲究点儿的人家,到了这一步,这门亲,基本上也就算是废了。
偏那薛常安,那么上心。
若说这里头没点儿什么,大概没人会信。
天竺心思活跃,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头上演起了一出郎情妾意的大戏。
比如说,姐夫爱上小姨子。
瞥见她嘴角不太正常的笑,玉树暗戳戳地给了她一脚。
再看常湘玉,反应那就正常的多了。
关于两人之间究竟如何,她是真的半点都不知。
主动征求:“小姐,要不要奴婢找人去打听一下,他们两人之间,究竟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沐云歌:“不用不用,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
不过是当初的栖霞山偶遇,后来为了替秦曼娘做手术治疗耳疾,才跟他们有了接触。
退一步讲,就算跟薛常安之间接触的那几次,也不过是因为案子。
对方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即便是常湘玉这边做的再隐秘,也难保不被察觉。
到时候算怎么个事儿?
因为一些蛛丝马迹就去探听人家的隐私,多少有些不合适。
心下想着,沐云歌正要说算了,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
“谁?!”
玉树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神一厉便窜了过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门,下一秒,一道人影果然便收不住身形,直直摔了进来。
跟着对方一道摔进来的,还有茶杯茶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等看清楚人,玉树愣住:“小追风?”
“嗯,玉树姐姐是我。”
揉着胳膊站起来,小追风脸上委屈一闪而逝,赶忙解释,
“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听闻小姐来了,便特意泡了茶送过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你们在说话,不太方便进来,才停了停。”
虽说来人让她意外,不过就算见着是小追风,玉树脸上的警惕也丝毫不减。
直到听见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说,已经来了有一会儿,这才稍稍缓和了眼色。
面上却依旧严肃,故意板着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不该不出声。”
这么一说,小追风登时更加愧疚了。
脑袋都快要缩到脖子里头去。
不过很快,他又怯怯抬头,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沐云歌的脸色,小声道:
“小姐刚才在问,大理寺卿跟他妻妹之间的关系?这事儿我知道的。”
众人:“……”
这种隐秘事儿,她们在场所有人全都没有任何听闻。
偏他一个小孩子说,自己知道。
就很——怪异。
好似压根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看沐云歌没有反对,小追风便再度主动开了口。
一出声,便是让人震惊的话语:“那位薛大人对秦小姐好,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
他们二人之间,原本就有婚约。”
天竺:“啥?”
小追风:“天竺姐姐不要太惊讶,听我细细道来。”
“却说那薛家,祖上也曾风光过,不过到了薛常安大人这里,差不多已经落魄成了寒门。因为曾是世交的关系,才跟秦家小姐定了亲事。
不过后来秦家得了机缘发迹,便逐渐看不上薛家。
又因为当初定亲时,没有明说定的是哪位小姐,便将亲事强按在了二小姐头上。
这位秦二小姐,生来身有残缺,性子却是善良,温和不争不抢。即便是被陷害,也没有多余的意见。
甚至在得知薛家公子病重时,还携带盘缠主动上门照顾,一直到对方痊愈。
彼时,这两人,不过还是年少时。”
若是事情一直按照这么发展下去,倒也算是勉强完美。
“可命运多舛,这位薛公子生来便不是常人,才华绝艳,一举中榜。
后来更是靠着家中落魄前结交的人脉,加上自身的能力,一跃登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至此,秦家又后悔,想要攀上这门亲事了。”
彼时的薛常安,念着秦曼娘曾经的相助之恩,两人相识相知于微末之时的情谊,也没过多为难,就认下了婚约继续的事儿。
“哪知秦家自己人心里头有鬼,觉着对方今非昔比,如今再嫁一个耳不能闻,身有残缺的女儿过去,分明就是对这位朝廷新贵的侮辱。
为了不得罪新婿,自作聪明,又将新娘,换成了秦大小姐。”
可怜薛常安,原本巴巴地盼着娶了少年相伴时的女子,便是对方如何,也当认了。
哪知盖头一掀……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水到渠成,既然已娶,再说反悔,也已经是来不及。
但薛常安原本也是个狠人,记恨着秦大小姐当初的嫌弃,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加上这位秦大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为着自己遭遇冷落,一个劲儿地作妖折腾。
这一来二去,还没过一年半的功夫,便被郁郁而终,撒手人寰。
秦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然是悔不当初。
又怕家族会被连累,丧心病狂之下,竟一顶小轿,将秦二小姐秦曼娘,趁夜送入了薛常安的府中,打算让她做妾。
不料薛常安压根没动人家,只以妻妹的身份,将秦曼娘安置在了府中,始终以礼相待。
有说是他经过波折,感情已经看淡,不再想儿女情长,只想一心好好做官。
也有说,他本意续弦,让秦曼娘堂堂正正做他的正室夫人。
无奈秦曼娘自知不配,生怕对薛常安仕途无任何助益,执意不肯。
“其中内情究竟如何,便是连最亲近之人,也无从知晓。大约,也就只有他两个本人,方才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