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司希佑的脸上依旧是刚刚那副‘我什么都没做错’的表情。
“所以我用的都是淮北监狱的囚犯。”
“可囚犯也是人!”
司星河的语气又重了一些,“他们犯了错,法律已经给予了他们应当承受的惩罚,你不是法官,更不是判官,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就算他们穷凶极恶,曾经恶贯满盈,可只要法律没有判他们死刑,他们就还有活着的权利!”
“他们活着,对这个社会,对这个世界一点儿贡献都没有,除了浪费粮食,积攒粪肥,污染空气,什么作用都没有,可我的实验不同,我可以利用他们最后的价值,让他们发光发热,为新世界的美好未来做贡献。”
“老三,你应该知道,当年末世大战刚开始的时候,人类是多么的脆弱,就是因为那时候异能者还没有觉醒,修真者又凤毛麟角,百分之95以上的人类都是普通人,他们根本承受不住丧尸的轻轻一击。”
“即便现在情况不同了,异能者和修真者的比例增加,可是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资质平平,有的甚至因为生活过于安逸,而放弃了修炼,只用仅有的修为来享受着国家给予的资源,安于现状。”
难得司希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然而,司星河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那又怎么样?”司星河反问,“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天才,大多数百姓安于现状,那说明他们生活无忧,过的非常幸福。”
司希佑似乎很震惊,“老三,我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出自你的嘴里,身处高位者,理应放眼未来,若无远见,当危难来临时,如何去应对?手中无强兵,如何去守护那些普通百姓?”
司念念也站了起来,神色冷凝,周身气势微变。
此时的她不是司家小公主,司希佑的侄女,而是天清观的掌门,一个门派的领袖。
“身处高位,就有资格去决断他人的生死了吗?”
司念念冷声质问,“生老病死,天道轮回,万事皆有定数,二叔,你也是修真者,这些道理不会不懂。”
“那些囚犯作恶多端,种下了恶因,牢狱之灾便是他们要承担的恶果,因果已然圆满,可你却自封判官,夺了他们的性命,这便又是一轮新的因果。”
“夺命之仇多半会形成煞气,你种下了这样的因,就必然会承担更严重的果,可你这些年一切安好,这便说明有和你血脉相连的人替你担下了这个因果。”
沉默了半晌的步宸夙也终于开了口,“牧恩哥这几年大灾小难不断,几次任务死里逃生,他从未跟家里提过,所以二叔你并不知道,他久不归家,并不全是因为任务,有时也是因为在养伤,不想让你们知道。”
“听到了吗?你种下的恶因,却要你儿子承担恶果,难道你真的要等到见到牧恩的尸体,才能悔悟吗?”
司星河痛心疾首。
司希佑也并非不心疼儿子,只是,想到了他的研究,想到了研究成功后的美好未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牧恩选择了从军,便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我相信他有能力化解那些危机,若是真的无法化解,英勇殉职也算没有丢了我司家脸面。”
“你特么放屁!”
司星河气的直接爆了粗口。
“我司家的脸面从来不是靠着家人的性命来维护的!”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John等人安静坐在一旁。
司念念走到司希佑面前,微微扬着头,看着他。
“二叔这些年经常和我分享你的研究,还让我自由出入科研所,弹性参与到你们的研究项目当中去,并经常和我一起讨论医理药方,为的都是你的研究,对吗?除了洗髓溶剂,我还在你的实验室里看到不少我配置的药剂。”
“我还记得,当初我大学填报志愿时,当看到我选择学医,二叔你是最开心的一个,从那一刻起,不,应该是在那之前,你就已经在算计着要利用我来完成你的研究了是吗?”
司念念的眼眶都红了,她不傻,从北城到这里的路上,她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可越是明白,她的心里就越难受。
本以为是发自内心的关怀,没想到却是别有用心的算计。
原来,家人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是那么纯粹的。
“没错,你6岁回到家,当我知道你自幼修道,且主修丹道的时候,便动了心思,丹道深奥且奇妙,我有预感,你的出现就是我研究项目的契机。”
司希佑很大方的承认了。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在司念念的脸颊滑过,无声地滴落在地。
步宸夙把她揽到怀中,司星河直接上前一步,隔在司念念和司希佑中间。
“陪念念回师门,拜谢她恩师的事情我来就好了,你就不用去了。”司星河沉声道。
司希佑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似乎是没有想到司星河会这么说。
“我是她二叔。”
“我是司家家主。”
司星河一句话,完胜司希佑。
这是这么多年来,司星河第一次在家人面前端起家主的架子。
家有家规,既然家主发了话,即便司希佑是司星河的哥哥,也无法反驳。
“宸夙。”司星河开口,“立刻派人送你二叔回去。”
回去哪里?
自然是北城。
回去做什么?
自然是先关起来,等司星河回去之后再处理这件事。
这些在座的都懂,司希佑也明白。
他没有反抗,更没有反驳,只是在临走之前,回头看了眼司念念。
“虽然二叔利用了你,但是这么多年对你的关心却不是假的,从你6岁回到司家那一天起,你便是我司希佑的侄女,是我大哥的唯一血脉,是我必须当做女儿来看待的存在,二叔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说完,司希佑便走了。
司念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哭的更凶了。
司星河暴躁地踹了旁边的椅子一脚,“真特么的糟心。”
他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
咔哒。
雅间的门打开,周期和左奇回来了。
“星河,冷静点儿。”
周期拍了拍司星河的肩膀,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看了眼旁边的其他人。
提醒司星河,“还有客人在呢。”
司星河心头的火就这么神奇地被压制住了,转头看向左奇和John。
“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John笑了笑,“我就这么一个小师妹,我儿子也拜入了小师妹门下,说到底咱们都不是外人,司三爷放心吧,今天这事儿就算烂在我肚子里,我也不会对外说起半个字儿的。”
毕竟事关重大,闹不好司家百年声誉就这么毁于一旦,John还是知道轻重的。
左奇却不管那么多,“我的亲卫队有几个人失踪了,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多半也是被司部长的秘密实验室抓去做了白老鼠了,他们可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人,这笔账司三爷不会因为他是你二哥,就不了了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