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王大华说的很多次,当着叶江月母女说,当着亲戚们说,当着村里人说,当着警察说,说到最后,不要说周围的人,就连他自己都难辨真假,信以为真了。
他完全知道这样的话会给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带来怎样毁灭性的流言和打击,但是他毫不在意,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
这种信口雌黄,充满侮辱的话,即使听过多次,叶江月还是控制不住的手脚发抖,面色惨白。而她的这种表现也常常被外人理解为说中痛处,羞愧至极。这是一种怎样的人生绝境,没法解释无处辩白的人生绝境。即使叶江月长着一百嘴,每张嘴里有一百条舌头,也不能挽清誉于万一。
你越急于解释,人家越认为你理亏;你越忙着辩白,人家却越觉得你心虚。若你终于死心,不再辩解,人们就又会说,你看你看,说对了吧,默认了。承认了。
世俗在形容正常或者非正常的男女关系时,常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人们对男人更为宽容,更喜欢把女人放在受审判的地位。
即便叶江月是硕士,是博士,哪怕是博士后,也不能改变世俗加于她身上的评价,也不能洗清她蒙受的污名。
只能任由对方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无辜的说成同罪的。
吴斌看着洋洋自得,一副奈我怎样的王大华,又看看面色苍白,随时可能倒下的叶江月,便嫌弃的对王大华说:“走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王大华不看吴斌,只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叶江月说:“小月,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你离开家那么多年,我和你妈都很想你。你别怕,你妈不行了,你还有我啊!今晚我请你吃饭,吴斌,你也一起去。”
吴斌正想说什么,叶江月突然冷冷开口:“你滚!滚!滚!……”
她终于崩溃的大喊出声,形如失控。她想冲上去踢打王大华,恨不得把对方撕碎,把对方千刀万剐也不能泄心头之恨。这么多年,每一天她都想杀了他,杀了这个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恶棍。
高一暑假决定离家之前,她捡起地上的剪刀,对母亲江梅说:“妈,让我杀了他!我们一起杀了他!”
母亲夺下那把刀,平静的说:“月儿,你走吧!你要好好读书,这事让妈妈去做!你赶紧走!”
叶江月知道妈妈这么些年一定想过很多方法杀王大华,但是都没有成功。王大华就更加往死里打妈妈,最终把江梅逼傻打疯。
吴斌抱住了濒临崩溃的叶江月,王大华却依然纹丝不动的坐着,他的嘴角挂着冷笑,眼睛里射出阴冷的光。胖护工则吓的后退,果然,疯病是会遗传的!
曹律师走到叶江月身边,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顿的说:“冷静,你一定要冷静!用你的头脑!”
叶江月迷乱的表情在看到曹律师之后慢慢平复下来,曹律师稳住她,冲她有力的点了点头。
曹律师的肢体语言告诉她,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军奋战,这一次她不可能再任人宰割。
王大华却敏感的站起身,很不友善的对曹律师说:“你谁啊?你跟着我家小月干什么?”
曹律师很是谦卑的点点头,说:“不好意思,伯父,我是叶江月的朋友,正好到S城出差,陪过来看看!”
王大华上下打量着曹律师,曹律师穿着阿玛尼全棉短袖T恤,下身则是一件配套长裤。看上去很是朴素,仅凭小镇包工头的肉眼凡胎是无法估量出其惊人价格的。
至于曹律师的奢侈品手提包,他也闻所未闻。
即使别人告诉他,王大华也会认为对方穿的是仿冒品,拿的是A货。因为他自己就一直这样招摇过市。
王大华怀着一种几乎是天然的敌意,恶狠狠的说:“朋友?什么朋友?离我的小月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