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本是尤书翰的弟子,尤雨霏命丧车祸时,他曾经很快到达现场。有些话,他作为旁观者也不敢多言。有些事就那么一直沉沉的压在他的心底,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角落。
陈瑞天点点头,放心不少,但是想到那不知名的液体可能会在叶江月的身体里兴风作浪,他的心又抽紧了。
天色已晚,张医生又反复询问叮嘱一番。他反复强调陈夫人最好在家里用餐,不要和外人接触。
张医生没有说出尤雪霏的名字。也许觉得不合适,也许觉得不精确。
然后张医生留下一位助理在陈府,关照要密切关注叶江月的身体状况,然后起身告辞。
叶江月默默的看着张医生,她澄澈的眼神一尘不染,通透分明。她似乎在用眼睛询问着张医生深藏在内心的秘密,也似乎什么都不想问,因为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
张医生的面容依然平和,手上的动作却略显慌促。
吃过一顿心不在焉的晚饭之后,叶江月还是认真的给尘尘上了一节课,一个小时后,数学老师家庭教师到了。
叶江月旁听了一会数学课,她向来很注重对尘尘的教育,在她看来,增长知识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培养孩子的耐性和毅力。而患有抽动症的尘尘,则更需要这份精神上的自我克制。
陈瑞天本想让叶江月停止这苦行僧一般的家庭教师工作,在陆管家的案头上,已经堆积了一摞名牌大学中文系的大学生研究生的求职简历。
在陆管家询问叶江月意见的时候,叶江月却挑选了一位并非来自名校的本科生,姓戴。叶江月把自己的课程分了一半给那位戴同学,但是重要的课程还是亲自给尘尘上。
至于为什么舍弃那些名校生,叶江月的解释是,尘尘的课程只是初中课程,一位本科生授课是绰绰有余的。而那些名校生,研究生,更容易眼高手低,授课过于理论化,也未必又本科生尽责。
此举还曾被陈瑞天取笑过,因为叶江月自己就是名校生。
按照叶江月的建议,陈家按照教室的样式,挑选一个房间,布置了尘尘的上课场所。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竭力细致的推算讲解,他的身后是偌大的电脑屏幕,不停的闪烁着问题的逐步解析。
叶江月坐在尘尘的身边,神情平静,她知道对于丧母后缺少安全感的尘尘来说,自己的从容不迫,默默的陪伴,会给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心境。
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于复杂离奇,想要维持心如止水的内心,又谈何容易。
叶江月看着屏幕上不断推导出的问题答案,内心却翻涌着无数念头,视线慢慢模糊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呼啸声渐起,似乎裹挟着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
呼呼的风声和老师的讲课声交织在一起,叶江月开始难以分辨,她的意识渐渐涣散,眼神迷离起来,一阵晕眩蓦然袭来。
叶江月手上的笔慢慢滑倒了地上。
有人立刻破门而入。冲向叶江月,是陈瑞天。他到底不放心,偷偷在窗口观察着。
叶江月心跳急促,心里尚有意识。她能感觉到杂沓的脚步声,尘尘急切拉着她的小手的温暖,陈瑞天呼叫她时灼热的呼吸,她都能感觉到,可是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这不是梦境,她努力用残存的意识记录着自己此刻身体的各种信号,因为这对医生推断尤雪霏投放的药物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