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娼后若有所思的眼神轻瞥春平君一眼,半响冷冷道:“若是到了那一刻,留与不留还有什么区别吗?”
春平君作揖躬身,不言不语。
娼后此刻的倔强,无非就是心中的一点自尊心作祟,若是当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试问这屋中四人,有谁是不怕死的?
都怕!
享受惯了权利带来的荣耀与地位,他们在贪恋权位的同时,更在乎自己的生命。
当然,事到如今,四人心里也都明白,姜珝其实并不可信。
若是到了有朝一日求到姜珝头上的时候,哪怕他们逃到代县,最多不过是一个软件的局面。
然而春平君其实还有另一层思考,他在想姜珝日后会不会反秦。
姜珝若要反秦,就势必要有一个名义。
若当真有赵王室子孙逃到代县,一旦姜珝日后反秦夺取天下,这个姓‘赵’的王室子孙将起到极大的作用。
在这个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时代,春平君有这样的认知其实并不奇怪。
哪怕日后项羽反秦,也是以楚国为名号,立了一个名义上的楚王。
内侍将姜珝的书信递给娼后,娼后合上之后,淡淡道:“姜珝的事情暂且放下,李牧此人,诸位都说说该如何处置?”
郭开冷笑道:“李牧勾结秦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自然是依国法处置。”
娼后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她与李牧不和已久,这一次卸了李牧的兵权,本就是扳倒李牧的最佳时机。
不过娼后还想听听春平君的意思。
春平君是王室之人,哪怕以往有些野心,但考虑问题时,一定会从王室的利益出发,而不会像郭开那般只求私利。
春平君考虑片刻,冷静道:“太后,李牧不能杀!”
娼后冷冷问道:“为何?”
没等春平君回答,娼后冷笑道:“又是因为姜珝吗?”
春平君双手抱拳,正想将心中的一些猜测说出来,眼角却忽然瞥见窗外似有一道黑影闪过。
春平君心中顿时一惊。
刚刚的谈话被人偷听了?
是谁?
其实都不用调查,春平君仅凭猜测就能猜到,天下间有能力将耳目渗透到王宫之中的还能有几人?
除了赵国内部这些重臣外,无非也就是秦国罗网,以及远在代县的姜珝了。
而郭开与罗网早有勾结,所以罗网其实无需打探情报,他们只需等郭开离开王宫之后询问便可。
那么刚刚在屋外偷听,或许此刻仍在偷听的人,就一定是姜珝手下的细作了。
春平君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拳,心中百般煎熬。
春平君与姜珝合作过一段时间,到了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猜透了姜珝的一些计划,然而他的行踪却无时无刻不在姜珝的监视之下。
春平君不是没想过摆脱姜珝的监视,他只是没有实力摆脱罢了。
李牧是姜珝在赵国唯一的制约,这一点春平君心里十分清楚。一旦李牧死了,姜珝与赵国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也就没了。
姜珝甚至有可能利用李牧之死脱离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