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冬岐机敏圆滑,瞬间听出了李悠的意思。赶忙拍了拍身边的卫青山。
“老四,老幺说的在理,咱们师兄弟一条心也就罢了。你这个新收的弟子,说实话才接触了多久?虽然灵根确实出『色』,但不能因为需要就先入为主。师门收人,从来人品都是第一位的。老幺既然给他机会,那必要的考验也少不了。”
长孙冬岐和常无痕对李悠这位小师弟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在他们看来,李悠这么做实在是刚才卫青山那一跪,话说的太满了。大家同门师兄弟,本就该互助友爱,说什么投靠,把小师弟架的不答应都不行了。
所以李悠这么一来,等于把卫青山摘了出去,要的不过是华御直的效忠。这师侄效忠师叔可就天经地义了,算是全了卫青山的脸面。
卫青山也不是笨人,只是长期领兵,习惯了简单直接,高效准确。长孙冬岐一说,他也就顺嘴搭音。
“师弟说的有理,我为了传承早日成型,确实急躁了。这人品『性』情确是我们师门最看重的核心,师弟代我考察一番,也是应有之意。”
李悠知道他们误会了,但也没说破,其实意思差不多。
也没见卫青山有何动作,不多时华御直就走了进来。
看着和大帅,师伯们坐在一起的李悠,甚至隐隐受到尊重的剑六,华御直的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发酸。
世道好轮回,当初在学院的时候,李悠算什么?谢卓远的一个修炼工具罢了。剑六则是地位更低的剑奴。而他华御直,则是谢卓远刻意拉拢的人物,甚至他连谢卓远都看不上,一个身份尴尬,被发配小城的落魄皇子罢了。
谁能想到短短数年,谢卓远扶摇直上,无论皇位还是剑宗掌门之位,都似乎唾手可得了。但那是人家老谢家的家事,他不在意,他从筑基之后,被大人物相中,加入了某个秘密特训。就知道,玄渊帝国太小了,绝不是自己未来的舞台。
果然,传承成了,他也被带到了中土,要真正走上人族最闪亮的舞台了。却突然发现本没看在眼里的一个傻子,却成了自己长辈。一个剑奴都成了名闻天下的圣门尊者。这落差,可真有点坑人啊。
也幸亏刚才在门口见过了,这会儿时间已经足够华御直把那点酸意压下去了,不至于像刚才初见时那么失态。
李悠手里惦着那枚车字棋子,向卫青山点了点头,才对华御直开口。
“华御直,师兄向我开口,为你求一个中土内的合法身份。既然是师兄的要求,我自不好不应。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大阵并不排斥的公民身份,而另一个则是要付出不菲代价的官方身份。你要怎么选?”
华御直也是一个骄傲的人,虽然李悠没明说,但他也知道,第一个绝不是什么好选项。他也是从平民弟子混到宗门弟子的,深深知道平民和官方有身份的差距有多大。
“代价?什么代价?为仆还是为奴?”
李悠抬手大大的画了个圈。
“你是否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和整个人族联系在一起?人族强则你强,人族弱则你弱,人族亡则你亡?是否愿意为了种族,放弃你个人的自由。是否愿意成为人族的守护者?”
一连串的提问,可不单纯是语言,李悠的意境随着声音也侵入了华御直的脑海。儒门棒喝之术,魔道『惑』心之术,双管齐下,直接拷问内心。
李悠的这点小花招,几位师兄自然察觉了。但没人阻止,反而乐见其成。要想委以重任,不经过问心这一关,谁敢用。本来卫青山有点心急,大家看在眼里,心里都有微词。李悠愿意代劳,自是更好。
李悠现在身为新晋金丹,晋升的时候,本就强悍的灵魂,又得到了一次提升,哪是华御直可以抗衡的。心神瞬间就陷入了混『乱』,满脑子都是李悠问的那几个问题,直接拷问本心。
也就几秒钟,华御直满头大汗,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硬是凭着一股傲气,颤颤巍巍的站住了。
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和浆糊一般的脑子,华御直满脸骇然。
他终于知道李悠为什么能和大帅平起平坐,也切身体会到了此人有多强。怕是真想杀自己,连手都不用动吧。
就那短短一瞬,华御直的内心却似乎渡过了几个世纪。并且认认真真的在思考那几个问题,反复拷问自心,容不得一点的犹豫。
“我”
华御直声音都点嘶哑。
“我不是大公无私的圣人,私心我有,而且还不小。我想要出人头地,想要站在历史的舞台上。这些我无法否认,这本就是我。野心,欲望,我从衡建城一个域外小城的平民之子,觉醒了灵根,入了学院,又被三重甲宗选中。后来更蒙大帅赏识,一步一步走来,靠的就是我的野心,我的欲望。”
华御直仿若自暴自弃般的自言自语。
“我愿意付出什么?我曾经以为是所有,但我现在明白了,我有我的底线,我有我的自尊与傲气。人族守护者么?与人族共进共推?很好,这离我的底线还很远,我当然可以接受。只不过我想确认一件事。”
李悠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人族大了去了。我可以守护我的亲人,朋友,袍泽,这是我的责任。我也可以守护那些与我素未谋面之人,这是同族之义。但是敌人呢?外面那些血神子呢?不会是但凡人族,我就只能保护他,任由他打杀我,不得反抗吧?”
李悠微微一笑。
“守护如同看病,抵御外来赃污,也包括清除内部腐坏。守护的是人间正道,清扫的是邪妄。何为正,何为邪,人道有定。”
“人道?太虚了。我等军人,简单直接,只清敌。至于何为敌人,我可不能依靠一个虚无缥缈的人道来定。我需要明确的知道,我这把刀握在谁手里。”
李悠一挺腰杆。
“我即人道,以后你的方向我来定,有问题么?”
“哈哈哈哈!”
华御直长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