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熟的脸上,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当年父皇,掌门,一众剑宗前辈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现在,历史再度重演。
对于很多势力来说,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恨对手,无论战斗的多惨烈,都不过是生死有命罢了。但是大家都恨叛徒,背宗叛族的叛徒,在任何势力眼里,都是罪不可赦的存在。
落在谢卓远身上,也一样。他不恨儒门,哪怕他们是始作俑者,差距太大,连恨的资格都没有。他也不恨千商联国,国家之间不过你死我活,扯不到私仇。
但是他恨那些趁乱而起的城主枭雄,更恨谢阿顺为首的谢家叛逆。
所以随着形势逆转,谢卓远大军过处,可就再无仁慈可言。谢卓远从小,就在仁字一道有亏,否则也不会引出花师破例收李悠为徒,让谢卓远有一个需照顾之人,培养心中仁爱之念。
本来一切顺利,因为李悠的存在,谢卓远从小因为父母缘故,逐渐冰冷的内心,开始有了软化的迹象。但是一场叛乱,搅乱了一切,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国仇家恨加身,谢卓远本已柔和的内心再度冰冷。乱世枭雄起,需要的不是仁善慈爱的圣君,平乱,需要的是果决坚韧,心寒如铁的枭雄。谢卓远做到了。
所有露出反意的城主,皆被诛了三族,血流成河。
杀上剑宗,经过隐剑和五色的配合,抓住谢阿顺后。谢卓远更是对其实行了剑宗最高,最残酷的惩罚,剑气凌迟。
尘埃落定,现在的谢卓远得花师支持,麾下又兵强马壮,身兼了剑宗掌门和帝国皇帝两个职务,第一次实现了的无上权利。与此同时,开始了权利的高度集中,结束了以前各城池相对独立的时代。
但这一系列行为却也为今天埋下了祸根。
一个已经消失了很久,都以为死了的谢氏子弟,突然回来了。谢阿考,随着青云城外苗宾灵死后,就没了消息,都以为可能死了的人,突然回到玄渊帝国。
而且不是自己回来的,身边跟了十几个高傲的人影。
一来,就毫不客气的宣布,谢卓远身为儒门旁支,所作所为暴虐无德,吧啦吧啦,好一篇辞藻华丽的檄文。基本意思就是让谢卓远退位,禅让给谢阿考。
开玩笑一般的话,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两名元婴带队,十余名儒门精英金丹,这是在中土都有资格屠门灭派的力量,更别提这域外小国了。
谢卓远脸色有些狰狞,那是强忍的愤怒,却要强行保持微笑的纠结。
他根本没正眼看谢阿考,而是看向了谢阿考左手边一个面色淡然而孤傲的男子。
“这位先生,还未请教尊姓大名?这是儒门的意思,还是理学一派的意思?”
那男子潇洒的合上手中折扇。
“当不得尊,先生座下一个顽劣学生罢了,先生赐名子廷。不用管我,我等此来不过顺道。多年前我一淘气师弟子玉,不幸在此身陨,我等前来探查一二。和这位谢阿考巧合顺路,也就临时搭伙而已。”
谢卓远气的牙齿咯咯作响。一见面就伤了庄氏父子,重创三重甲宗的军队,现在却轻描淡写的说顺路?
这是拿我当傻子耍么?
不过再气,谢卓远清楚,他没任何反抗之力。这种无力感,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依旧如此。心中的恨啊。但却也只能尝试着沟通,这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好,见过子廷先生。我昆吾剑宗属青云书院分支,传位此等大事,还是需要知会书院定夺的。”
子廷眼中厉光闪动,显然是青云书院勾动起了他某些心思。
“无妨,各个书院也是主脉分支,我们认可了,书院不会有异议。”
谢卓远从小受的是皇者教育,看问题自然不会停留在表面。身为帝王,很多时候需要考虑的是战略,而非战术。
简单的对话就让他后脊背发凉。
“你们竟然要对青云书院出手?你们怎么敢?你们凭什么?”
“啧!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但也真心惹人烦。整顿书院本就是圣门多年前就定下的方针,要不是被你那个捣乱的师弟搅了,早就开始了。现在重新开始,自也是应有之意。”
谢卓远叹了口气。书院如何已经不是他有资格过问的了,眼前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哎!罢了。我退位可以,但是估计你们不会放我走吧?祸不及家人,可否让我夫人,孩子离开?”
子廷一脸冷漠。
“抱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得不说,你是个人才,这几年干的相当不错,支持你,忠于你的人不在少数。可惜了,你和青云书院,和李悠的关系,没有任何拉拢的可能。所以,也不能给你的那些支持者留下任何希望。”
“孩子?我去,师兄,孩子都有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新娘是谁?你这弄得我很是手足无措啊!”
突然,一个惊诧的声音在虚空中荡漾开。
听到声音的众人,反应迥然不同。
谢卓远狂喜之中,长松口气。
谢阿考则吓的瘫软在地,一股腥臊之气弥散开。
子亭先生的反应最是诡异,竟然是深深的恐惧和不可思议。
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李悠就突然出现在了子廷面前。
“子廷?朱元晦的弟子?有意思,你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在害怕什么呢?以你的身份,就算见到我,也绝不该是害怕这种情绪。算了,懒得问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