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就觉得她皇祖父果然是一个玩政治的高手,在该展示自己雷霆手腕的时候就绝不含糊也绝不手软,该打人板子的时候就狠狠地打人板子,该对人家处以极刑的就处以极刑;但是在他该对人施以雨露君恩的时候他也绝不抠门儿吝啬。
瞧瞧,这一个个的朝中大臣那是对他既畏又惧又敬又重又感恩的不行,就连后宫里的那些个美人们也都是只要没有他的召见那都是不敢随意去他的宫里叨扰,还有撒娇使小性子的。
萧黎将最后一张首饰图稿给绘制好,然后连同之前的一沓一起递给陆詹士,这才出声问道,“你刚才说有人想要在咱们这里定制嫁妆头面?”
“唉,是,”陆詹士上前一步,将那一叠首饰图稿给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然后就恭谨地应道。
萧黎就道,“咱们那里不是有现成的成套的珠宝首饰么?难不成对方都没有看得上眼的?谁啊,谁的眼光这么挑剔,这么高?!”
陆詹士就讪讪地笑道,“是宣平候夫人。”
“宣平候夫人?!谁?!”萧黎一头雾水,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旁候着的小冉公公就提醒道,“小主子,宣平候就是那前御使大夫曹寅,他是世袭侯爵,到他这一代刚好是第三代。”
“他呀?!”萧黎面上的神情瞬间就寡淡了下来,然后跟着就又问陆詹士,“那宣平候夫人的这个嫁妆是为谁准备的?”不会是为那曹樱准备的吧?
陆詹士就道,“那宣平候府确实有好几位小姐,但是嫡出的就只有那曹樱曹小姐一人,就是被陛下指婚给汝南王的那位。
宣平候夫人如今着手准备的嫁妆也正是这位曹樱曹小姐的,其他的几位小姐要么就是一个庶长女已经在几年前就出嫁了,要么就是另几个年龄还未到及笄之龄的庶女。”
呵,还果然是那曹樱啊!
“不定制!”萧黎随即就道。
“嗯?!”那陆詹士就是一怔,有些不大明白,要知道他们家这位主子可是极喜欢钱财的,于是他跟着便道,“可是主子,那赵掌柜的说价钱会很高的。”
“很高?!哼,能有多高?!”萧黎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本公主天天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跟精力去浪费在这上面?!
咱们店里的那些东西哪样不是精品,二楼上的还全都是孤品,她女儿是有多大脸面连那些都不能满足于她,还要本公主再亲手为她设计?本公主的墨宝是很贵的,她付得起那润笔费么?当真以为是嫁入皇室就眼高于顶了?
再说了,若是在她这里开了个头,那以后燕京城里头的凡是家里有点儿背景有点钱势的那还不得都跑来找本公主定制头面?那本公主是不是就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了,就天天地坐在家里头给他们绘制头面图稿啊?”
陆詹士就觉得自家小主子这个说得也是,于是就道,“那行,那属下等下就去回了那赵掌柜的,就说咱们家不定制头面!”说完就见他欲转身往外走。
萧黎即刻唤住他,“等等,你先别急着走,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呢!”
陆詹士又即刻地转过身来,“喏!”
萧黎就道,“我们虽然不做定制的嫁妆头面,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卖嫁妆头面的嘛。”
陆詹士就有些听不大明明白,萧黎见他也是一副没明白的样子于是就跟他解释道,“这是一个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的买卖知道不?
那宣平候夫人想找我们定制珠宝首饰,若我们答应了,那就说明这个主动权是掌握在她的手里的,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她要是不满意是可以向咱们拒付尾款拒收货物要求咱们重新制作的。
若是咱们不接受定制,这主动权就掌握在咱们的手里面,咱们可以做几款适宜于婚嫁嫁妆的头面出来,意思就是你若是想要在咱们店里购买嫁妆头面那就只能从那几个款型里面选,你要是觉得喜欢就买,你若是觉得不满意对不起我们也不给你搞特殊。
总之就是咱们那珠宝首饰铺子里的嫁妆头面就只有那几款,头批次的卖完了之后后批次做出来货的还是那几个款型,后后批次,和以后无数批次的都是那几个款型,总之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是不会再有新的样式跟款型,更不会有给人定制的特例,爱要不要,明白?
哦,你想要什么款型我就得按照你的意愿来给你做?咱们是多没见过钱啊,再说这世上的钱它赚得完么?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给人做嫁妆头面上,咱们还不如多做些其他些样式稍微简单精致点的簪子呢,那钱照样也给卖出来了,有些事情可以浪费点时间跟精力在上面,有些事情委实没必要。
再者,那曹寅的御使大夫的官职可是因为弹劾我而被弄丢掉的,那怎可知他们一家有没有对我有所怨恨?
我想那曹夫人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无动于衷吧,要知道她之前可是相当于副相夫人的,现在呢只是一个含金量不高的闲散侯爵夫人。
这燕京城里向来就是一个捧高踩低的地方,她若是出去参加个什么聚会宴会的到时候难免别人不会对她两个脸色对待。
以前她可是御使大夫夫人,出去了,别人就算是不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看在那曹寅的面子上对她礼让三分,不敢轻易招惹,有的甚至还会对她阿谀奉承跟巴结讨好呢。
但是现在嘛估计就很难说了,要知道曹寅曾经的官职可是在朝中得罪过不少人的,这个时候他们家遭了变故,那有些人还不得可着劲儿的报仇和落井下石啊,她能得的了什么样的好脸色?
她这个时候去咱们家定制头面,谁知道她心里面有没有鬼?”
陆詹士听她最后说的这些心理顿时就是一骇,是啊,他怎么就没有联想到这一点呢?于是马上就道,“还是主子思虑的周全,属下这下明白了,是真真儿的明白了,属下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是属下之前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萧黎就道,“无碍,你手上事情多,以后凡事将利弊多考虑一些进去便是,有时候朝堂之事也会跟后宅方面扯上干系的。”
“喏!”陆詹士毕恭毕敬地给她拱手作了一揖。
萧黎随即就朝他挥了挥手,“好了,这下没事了,你可以下去忙了,等过两天我抽点空绘制几幅嫁妆头面的图稿出来,到时候你安排人做出来一下。”
“喏!”
陆詹士退了出去,萧黎就问小冉公公,“六皇叔的婚期已经确定下来了么?!”
小冉公公就摇了摇头,“没听说啊!”
萧黎就道,“那他们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嫁妆了?!”
小冉公公就在一旁笑呵道,“小主子,其实也不早了,左右不过也就是明年的事儿,小主子可能有所不知,凡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们家里的人很多在她们很小的时候起,有的甚至是在她们刚出生的时候就在开始给她们攒嫁妆了。”
“这么早?!”萧黎就咂舌。
一旁的雪见就道,“小主子,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宣平候不是前儿些时候被陛下给撸了御使大夫的官职么?现在他便也只有一个宣平候的闲散职位,又加上他现在已经是处于第三代的世袭爵位了,若是他将来不在了,到他儿子那一代了就只能是白身了。
所以趁着他们家现在还跟皇家有着这一层姻亲关系的时候,他们可不得抓紧了机会地攀紧了汝南王这棵大树,这样到时候就算是他们家儿子是个白身,那依照王爷对他们家女儿的在意程度那还不得对他们家照顾个一二呀?
所以他们才想要给那曹小姐尽可能多的备些好的嫁妆,这样他们家女儿以后在王府里头才硬气,在王爷面前也才会更有脸面不是?可是要备好的嫁妆,那首选肯定就是咱们家了。”
萧黎就点了点头,“嗯,你这个分析倒有几分道理,也不无这种可能,只是那曹小姐.......”提起那曹樱萧黎的眉头就忍不住地又皱了起来。
雪见是知道那曹樱跟辽东王之间的事情的,遂就安慰道,“主子,那汝南王的婚礼还早着呢,上回陛下不是说今年灾情严重,又对外跟别国战争,就算是最快的话估计也要等到明年下半年去了。
因为若是明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的话,那也要至少等到粮食丰收了之后再说吧,陛下向来都是各忧国忧民,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若是老百姓们的生活没有改善的话,他估计也是没有心思考虑汝南王殿下的婚事的。”
萧黎就点头,“嗯,你说得有理!”
不过还是得尽快让她六皇叔看清楚那个曹樱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是,不然她六皇叔又一个劲地傻乎乎地不是给她送这样就是给她送那样的。
那曹樱呢这边是心安理得的收取着他送的那些贵重礼物,那边呢还一整颗心都还系在她的五皇叔身上,那她六皇叔岂不是就是个冤大头了么?
想到此,于是她便从书案旁起身,对着身旁的几人道,“走,咱们去汝南王府转转,看我六皇叔又雕刻了些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几人的心里面就忍不住地犯起了嘀咕,小主子每次从汝南王府带回来的那些小玩意儿也没怎么见她把玩过,怎么这会儿又惦记上了?
小王公公就出来提醒道,“汝南王生病了。”
“生病了?!因为去皇陵祭祖之故?!”她那个六皇叔的身体哟,还真是跟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稍微磕碰一下都会掉下皮屑。
小王公公就点头,“唉,据说在宫里面参加晚宴回去之后当夜就发起了高热,且还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他府里的管家拿了牌子连夜去宫里请了太医,经太医诊治了一番,开了汤药,服用之后才好转了些,这些天天天都在府里头养病呢,哪儿都没去。”
萧黎就道,“那我更得去了,我得去探望探望我六皇叔,连翘姐姐,给我备些礼品。”
“唉,”连翘应了,不过随即又抬起头来一脸犹豫地望着她,“不过小主子,奴婢备些什么呀?”
萧黎也有些犯难,“唉,他那上伤寒病症,我又不能送他大补的药材,这人参灵芝虫草什么的是不能送了。
要不是就送些我平时的零嘴儿吧,生病了的人估计吃饭没什么胃口,我那些零嘴儿可是别的地方没有的。”
连翘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唉,那个东西虽礼轻却情意重,一下子就能看出是小主子您的心意。”
萧黎随即就又补充道,“那就再取三五只的银耳跟些大灰枣带上吧,这个性平,润肝也养胃。”
“唉,奴婢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