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不消几日就传到了萧黎那里。
在看过信件之后,她姑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江南水患,北地郡干旱,今年不会又像前年那样吧?”
萧黎也有些担忧,“很难说啊!”
她姑姑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就由忧转为了怒,“唉,你说这蒋泓辙他是什么意思?好歹咱们也是亲戚吧?他怎么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将你在蜀地自掏腰包修渠修路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呢?这不是明摆着将你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么?
那几个皇室也就罢了,横竖咱们跟他们都不对付,可是那些宗室......这下好了,他们会觉得你是在出风头,哎哟,我的小祖宗,我跟你说这些你咋还无动于衷呢?
虽然与咱们争夺那个位置的是你的那几个叔叔们,可是获得宗室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你说现在让他们大出血,他们肯定是记恨上咱们了,到时候万一他们联合起来不支持咱们该怎么办呐?”
萧黎就笑道,“姑姑莫担心,也莫要生气,其实这事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当初我在决定办这几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设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是蒋泓辙说出去,到时候也会是其他人说出去,迟早都是会传入京中的,毕竟咱们干的就不是什么遮掩之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是利国利民,我就不后悔!
能获得宗室的支持固然是好,但我一直认为打铁还需自身硬,我本领强,样样都优秀,事事都做得尽善尽美,他们还能不支持我么?
宗室的确是人口众多,势力不可小觑,可是他们人口再多势力再大能多的过和大的过天下万千黎民?
更何况我也并非是一无所有,我手握有重兵,大杀器,我不需要他们的支持,我只需要天下万千黎民和军方的支持就好。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这水不是宗室,亦不是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和勋贵世家,而是天下的万千黎民百姓。
君王权利再大,但大不过民心所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君王有德,人人拥之护之,君王无德,人人厌之唾之,甚至群起而攻之,历朝历代,朝代更迭,不都是这样的么?所以姑姑,宗室无惧之!”
仔细一想,她姑姑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于是笑问道,“这些道理你打哪学的?”
萧黎就道,“书上啊?!看的书多了,自然也就能悟出一些道理来。”
她姑姑就捧着她的小脑袋瓜稀罕得不行,“你说你咋就生得这般聪慧呢?很多道理连姑姑都不懂得,却让你这个小家伙给参悟透了,你说是不是咱们整个嫡脉的脑子都长到你身上去了?”
萧黎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有可能!”
她姑姑随即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你说你这孩子咋就永远都不晓得‘谦虚’呢?”
萧黎就一脸认真地道,“过分地谦虚除了虚伪以外,就是骄傲!”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你这孩子永远都是东说东有理,西说西有理,姑姑是说不过你了,你午膳想吃什么,告诉姑姑,姑姑去给你做?”
“都可以,我不挑的,姑姑做什么我就食什么。”
“好,那姑姑去膳房那边看看,”说着巴陵长公主就起了身,然后跟着就领着人走了。
萧黎重新地走回到书案后,然后提起笔就开始写信,待信写好之后,她即刻命人唤来了信使。
“你即刻启程前往北地郡,将这封信交到灵武县县令欧阳明德的手中。”
“喏,”那信使接过信件揣至怀中,然后转身就出了书房。
萧黎随即就又将一个竹筒递给了一旁的雪见,“雪见姐姐,把它发给陆詹士。”
“喏!”
下午,新任刺史邓贺前来禀事。
“殿下,臣来是有件要事想与您商议,”落座之后,邓贺直明来意。
萧黎道,“邓叔请说。”
“殿下之前说要在蜀地广办学堂和书院,但现又在同时兴修水利工程和交通要道,所以人手就有些不大够用,哦,臣所说的人手不大够用倒不是说没有工匠师傅来修建学堂和书院啊,而是说准备那些修建书院的材料。
殿下您也知道,修建房屋的材料无非就是砖瓦,石材和木材,砖瓦是需要泥土重新制作的,而石材和木材是需要开采的,但是这几样东西它准备起来都是需要时间的,从材料的准备到学堂书院的落成它少则需要三五个月的时间,多则半年一年都是可能的。
我蜀地培育人才迫在眉睫,耽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臣就想向殿下您申请拆除之前那些乱臣贼子们的府邸住所,然后用那些材料去直接搭建学堂和书院。”
萧黎想也没想地就应了,“可以啊,就这么做吧!”
邓贺一愣,随即就问道,“殿下都不考虑一下的么?毕竟那些府邸在建造上当初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萧黎就道,“那些府邸虽然都是修建的十分壮观又气派,但毕竟是之前那些乱臣贼子们的居所,且里面都是死了很多人的,就算是挂出去卖,又有几个人愿意购买?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膈应晦气吧?
与其搁在那里让它们年久失修到最后慢慢地荒废掉,倒不如将其变废为宝进行合理的理应。
将他们拆卸下来,然后将那些材料或用马车,牛车,亦或是骡车运往各地,然后直接地组装成书院和学堂便是,这样既节省了时间成本,又节省了材料成本,何乐而不为?”
邓贺的嘴角随即就勾起了笑意,眼里满是赞许之色,“殿下所言甚是!”
说着他便起了身,“那臣这就去办。”
萧黎微颔首。
邓贺走了两步,然后便又停顿了下来,“哦,对了殿下,还有一事臣需要告知一下殿下。”
“邓叔请说!”
邓贺就道,“一些商户和乡绅们在听说了是殿下自掏腰包去修建那些水利工程和道路之后,都深受鼓舞和感动,于是他们就纷纷表示也想要捐献一些钱粮出来以示尽一份自己的心力。”
萧黎就道,“可以啊,这是好事,说明我们蜀地的老百姓们都深明大义,是些忠君爱国的仁善之士。
这样,你把那些凡是参与捐献物资的都给登记起来,到时候像那些捐献物资一般数额的刻碑留名,像那些捐献物资数额较大的除了刻碑留名之外,另外再为其送去一块匾额以示嘉奖。
还有,现在正值酷暑时节,通知各郡县村镇,安排好做工时间,让老百姓们多注意安全,别到时候闹出人员伤亡的事情出来可就不好了。”
“喏,臣立马回去就出告示!”
“邓叔且慢。”
“小殿下还有事吩咐臣的?”
“哦,不是公事,私事而已,就是想问下你,家眷何时到来,可要我安排人去迎一下他们?”
邓贺立马就向她拱手执礼,“多谢小殿下挂心,不过不用,臣近日收到犬子家书,说家母近日身体有些不适,恐不宜长途出行,所以我便直接回信说让他们等秋后再过来。”
萧黎就点头,“也好,现正值酷暑时节,老年人这个时候赶路的确是比较遭罪,容易身体吃不消,还是待天气凉爽些了再过来为好。”
“是。”
“好了没事了,邓叔你去忙吧!”
“喏,那臣告退!”
几日后,信使到达北地郡,亲手将信件交到欧阳明德的手中,欧阳明德在看过之后顿时大喜。
“哎呀,简直是太好了,可解了我的愁苦了。”
他的贴身侍卫也甚是高兴,“小殿下可真是神人也,郎君您写给她的信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吧?她居然能未卜先知!”
欧阳明德就道,“不是她未卜先知,而是小殿下她时刻都掌握着朝中的动态,她应该是知道了北地郡最近干旱,草场里的青草不够马匹食用的,所以这才让陆詹士那边后面多给咱们这边安排些饲料,还有预防动物热病的药材的。”
他的贴身侍卫就安慰他道,“郎君其实您也不用那么着急,小殿下她在收到咱们的信件之后也会安排的。”
欧阳明德就摇头道,“那不一样的,殿下早知道北地郡的情况便能早些安排,这样咱们马场里的那些马也就不用挨饿受热了,要知道那些可都是上等的战马,是万不能有所闪失的!”
他的侍卫就点头,“属下知道了!”
欧阳明德就交代他道,“后面还是由你亲自去跟陆詹士他那边派来的人接应,切记,万莫要让旁人知晓了。”
“喏!”
“小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就寝了!”
“好,”萧黎放下手中书籍,起身撑了个懒腰,然后便朝不远处的床榻处走去。
待她在床上躺好之后,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来,于是她便问她们道,“唉,那阿齐兹的家属们最近生活怎么样?可还适应?另外有没有人欺负他们?”
雪见一边给她放桌蚊帐,一边与她说道,“小殿下您就放心吧,他们是随咱们一起来的,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他们都生活的挺好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街上开了一家羊绒毯店呢,就是小殿下您之前赠与他们的那间,生意还挺红火的,据说每天都有不少的客人进去光顾呢。”
“那就好!下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你们到时候给他们送去一些月团吧。”
“好的,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