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是入夜,在外面往屋里看去,见黑通通的,家奴寻了燧石和松烛送来,借助微弱的夜光,刘和拾起燧石,啪啪地打出火,点着薪烛,驱散了室内的黑暗,就着一窜一窜的烛火,他问父亲刘虞:“难不成天子要废长立幼?这可是会祸起萧墙的!”
“然也!不过阻力颇大。何皇后是怎么起家?”刘虞微笑着看着儿子,明显一副考校的模样。
“何皇后?”刘和皱了下眉头:“何皇后是王甫、张让除掉宋皇后一手推上去的。父亲是说张让必定会劝说陛下。”
“吾儿长大了。”刘虞点了点头:“当初王甫除掉宋皇后是因为她是渤海王刘悝的姻亲。刘悝表面上是因为王甫索贿不成,因而除之;实际上是先帝去世,在宗室挑选继承人之际,刘悝曾经结交王甫,暗示其扶他上位,可是最后王甫联合窦家选择了当今陛下即位。”
“就是说王甫怕旧事败露,先下手为强,杀个干净。”刘和惊讶道,心想宫廷斗争也太复杂了吧。
“所以现在…王甫、曹节已经过世,张让还活着。”刘虞思索着。
“就是说何皇后是张让和王甫一手推举上去的,这里牵扯到他的利益。更要紧的是,宋皇后的巫蛊一案是张让连同何皇后、王甫联手炮制的,要是真把何皇后下了冷宫,万一勾出旧事,张让的脑袋也得搬家。”刘和醒悟了。
“所以如果要废长立幼,必先废了何后。可是皇家怎有屡废国母的道理呀!”刘虞摸了摸胡子。
就在刘虞父子议论之际,大内皇宫的皇帝刘宏气得都肺炸了,他抱着小儿子刘协:“儿啊!你好命苦。那个贱婢!狗屠妇!安敢欺朕!”
寝宫门口的张让咽了口唾沫,这个节骨眼儿本是不该上前的,但何皇后这里牵扯到他的利益,万一勾出旧事,自己的脑袋也得搬家。事到如今不保也得保了!想至此,他深吸一口气趋步进殿,来至皇帝面前跪倒道:“万岁息怒。”
刘宏一扭头:“你来得正好!去把皇后给我传来!”
“奴才……奴才恳请万岁开恩。”
“你知道我要废了她,是不是?”刘宏冷笑道,“嘿嘿嘿……开什么恩?她为什么不开恩?王美人何罪?还有,当初宋后巫蛊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怕什么来什么,皇上心里一切都明白,张让心头一阵狂跳。他还想再替皇后说些好话,但嘴却被道理堵得严严实实的。
“你敢抗诏?”刘宏凝视着他,“快去!”
“奴才……奴才实在是……”张让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刘宏不与他置气,抬头喝道:“赵忠!他不去你去!传我的口谕,先废何后为采女,下暴室拘禁起来!”